黛眉山下出手杀了作恶多端的崔二郎,救下宗家小娘,不过是裴果东往洛阳途中的一件小小插曲,说是没放在心上,却也叫他没来由地心情大快,御马带风。
越近洛阳,反倒盘查越少,大约是京畿重地兵甲雄厚,不虞乱党贼余生事的缘故罢。裴果遂得顺利前行。
十月十一,洛阳城在望。
寒冬将至,裴果也就使了一张豹皮,便得顺利在城外一户农家暂栖。那人家正愁新生小儿无御寒之物过冬,得了豹皮千恩万谢,发誓绝不敢出去乱说。
这般观察数日,裴果乃打定主意入城,且将黄骢马寄存农家,自个轻身前往。
早是摸个清楚,换班时守门卒最为懈怠,连惯常的“吃拿卡要”,这当口都少了心思。裴果便于这时到了城门口,悄无声息混进一队正要进城的车马队伍里。
裴果信步跟在队伍最后头,神色自若,步履悠闲,队伍中有人看到了他,却也不以为意。守门卒又只当他是与车马队伍一齐的,稍一验过车马队伍的官凭,即告放行。于是裴果大摇大摆,顺顺当当就入了城。
自然这只是洛阳外郭城的城门,若还想进内城,定必查勘甚紧,没个正经的官凭路引,多半难以混了进去。好在洛阳内城里多是些宫宇、宗庙、衙署,而洛阳官民皆居外郭城里,现如今只是打听打听消息而已,能进外郭城便已足够。
既入外郭城,裴果好歹也在洛阳待过一阵,总不至两眼一抹黑,当下往四处蹓跶。虽是漫无目的,倒也不至露出马脚,叫人逮个正着。
傍晚时分,裴果在城东洛阳小市里的一间酒家暂歇。瞧着只是随意吃喝,实则竖起了一双耳朵,仔细聆听周围动静。
果然酒垆饭庄之所最合打探消息---不一刻进来几个作文士打扮之人,就在邻桌坐下,几盏酒下去,张了嘴便止不住。声音其实不大,可裴果何等耳力?自是听个清清楚楚。
一人说道:“听说了没?昨儿个恶犬中尉又攀咬了好几位朝官,罢职不算,悉数给抄了家、下了狱,也不知回头能不能活着出来。”
另一人听得连连摇头:“河阴变后,咱大魏朝本就人才凋零,再给这恶犬三天两头咬死咬伤几个,哎,长此以往,何以为继?”
“可不是?”又一人愤愤不平,咕嘟嘟喝下一盏烈酒,声音便稍大了些:“姓崔的贪佞好色,天下皆知,多少年来就没做过一桩好事体。给他攀咬上的,多是正人君子,抑或皇党忠臣。。。”
话没说完,早是给左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