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小点声!不要命了你?”“说归说,切莫提那恶犬的名姓,免得叫有心人听了去,平白惹祸上身。”
那人兀自不服气,移开友人之手,嘟囔道:“人在做天在看,他就是一条恶犬罢了,还能塞得住天下悠悠众口?”话是这么说,声响却不觉小了。
几个心情不佳,一时也不说话了,只顾在那里喝闷酒。
裴果背对着几个,佯装灌酒,暗忖道:那姓崔的甚么中尉居然给人称作恶犬,这是得多招人嫌恶?想必定然是个作恶多端之徒。。。咦?他也姓崔?这么巧?
酒过三巡,几个士人重又打开了话匣子。
“对了,不是说前几日大朝会上,那恶犬才叫杨家兄弟给狠狠修理了一顿,据说当廷之上,他一句话也对不上来,灰溜溜回去之后,接连称病了好几日。怎么这才没过几天,又得劲出来咬人了?”
“杨氏侃、愔这两兄弟,忠国任事,善谋能辩,啧啧,那可真是没说的。就来十条恶犬,嘿嘿,那也争辩不过他两个。只可惜,口舌之利终究只是口舌之利,又哪里能伤得了恶犬的筋骨?说到底,那恶犬身后,有主人呐。”
裴果静静喝下一口酒:他几个说的,必为杨侃、杨愔这对堂兄弟是也。
“我倒是听说,恶犬近日确然收敛了几分。至于今日突然抽疯,那也不是没来由的。”
“哦?愿闻其详。”几个一发凑拢过来,好奇心起,一脸的期盼。
“莫作这般模样,嘻嘻,其实并没有甚么秘闻要事。”说话那人呲然轻笑,说道:“说来可笑,却是那恶犬族中有个后辈,听说竟在乡里强抢民女,不想正撞上个路过的胡蛮,一言不合,居然就叫人弄死在了当场。这事儿才过了三五日,事后也不曾抓到凶手,想那恶犬嚣张惯了,陡然吃了这么大个亏,岂不要迁怒在旁人头上?”
裴果听到这里,心底一个咯噔:这。。。不至于这般巧罢?再一想,那崔二郎一样姓崔,事体分毫不差,日头也对得上,说不得,只怕还真是这崔姓恶犬家里头的后辈。
禁不住一摸头上,发髻好端端的正竖在那里,早是不复披散;不动声色间,他又将拢起的青衣放下、展匀;虽说脸面上兀是一层灰黄颜色,不似个富贵人儿,好歹也有了几分中原士人气息,绝不至叫人认作个胡蛮。
“原来如此。”那边厢一众士人纷纷作恍然大悟状。有人嘻笑道:“该!活该!上行下效,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叫人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