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实也不替女婿说话,肯定都是打着哪天郭表突然回来再教严固好看的主意一一或许还不止……他忽然想通一件事。前头商成说,萧坚老了,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有点力不从心,他当时还有点迷惑。他现在明白了,商成所指的就是郭表生死不明诸序便去抢座椅的事。萧坚连多年的好兄弟严固都按服不下,只能听由另一位好友去抢夺自己心腹的提督座,这事落在其他人眼里又会怎么看?象杨度谷实这样的外人还好说,不过是看个笑话。可萧坚的那些部下呢?他们会不会觉得寒心,会不会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觉?就是他们能体谅到萧坚的难处,可看见郭表身后的下场,怕是谁都难免会生出一点早作他图的念头吧……
他擎着酒盏,既不喝也不言语,眉心攒出一个川字,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一碟子糖蒜。他的全部心思已经彻底被调动起来。
萧坚昏招迭出自毁干城的事,他的两位长辈叔伯也都看出来了,却肯定没有他此刻想得深远。他们只知道萧坚严固是一门心思要把燕山提督的位置抢到手,然后把燕山军中那一大群前途广大的将领都掌握在自己手心里,也明白严固的打算未必就能成事,可他们却没看出来,在严固把诸序送进燕山的同时,萧系将领的内部却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是的,他能肯定,萧系内部必然要出大问题。也许不止是萧坚的老部下中有人要另寻门庭,很可能萧严之间也会因此而分道扬镳。
他越想越深,浑然忘记喝酒的事,直到听门外使女说高牌娘子与火曲儿两位当家红到了,才算清醒过来。
饭桌上有两位身段婀娜巧语笑颜的歌姬扶盏,王义就再不能和商成细说军事军务上的事情。他是世家子弟,这种灯红酒绿的场面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回,又与两位歌姬都是旧相识,彼此并不拘礼,觥筹交错间话题就转到京师风物上。商成本来就是豁达人,刚才又和王义把话说得有点深沉,一来思忆战友二来壮志难酬,满心都是惆怅愁倦,也不顾忌自己的沉疴痼疾,不管是王义还是两位歌姬敬的酒,都是来者不拒。他如此豪爽,正应了阁室壁上挂着的李白诗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饶是他量大,十几盏不歇气地喝下来,也是眉殇眼涩,醺醺然颇有些醉意。
酒至高处,高牌娘子就座间轻击蛮鼓,火曲儿离座献舞。一阵急一阵缓的咚咚蛮鼓声中,翠衫碧袄团舞连环似雪片飞迸,最后竟化为一片青色光影,漫说是酒兴大起的商成,就是滴酒未沾的纤娘子和两个使女,也连火曲儿的模样都瞧不清楚……
“好!”商成鼓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