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越有距离感。秤砣想,这市里的市长其实只是城圈里头的人的市长,据说市长安了亲民电话,谁家的狗叫扰乱休息谁家的下水道堵塞哪条巷道的第几根路灯灯泡被打碎了或无缘无故不发光了,都可以直拨市长的亲民电话,问题和困难一般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解决。可是自家所在的村子和周围数不清的村子,别说狗叫扰人,即使狼吃了娃娃,也没谁会想到给市长打亲民电话。一头养了整整一年的肥牛丢了,无论父亲母亲杏花和他自个儿,谁会想到打那个亲民电话呢?最终连给派出所报警也免去了。其实,自己的村子还归属市区管辖,就有点更为分明的城里人的市长的感受了。
秤砣走到一幢住宅楼下。铁蛋在这幢新造的住宅楼上有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同为农村孩子的铁蛋已经在城市里有了安铺支锅的一坨住地,扎住脚也就扎下了根,再也不是市长鞭长莫及的乡里人了。他敲了门。他还不习惯按那个门铃的按钮。门开了,铁蛋媳妇开了门,一身松松散散的衣服和松松散散的姿态,突然现出惊喜和热情,把他让进纤尘不染的屋内。
“羊腿。”
秤砣进了门,手里提着羊腿,交给了铁蛋媳妇。铁蛋媳妇客气地笑着接住那个装着羊腿的蛇皮塑料袋子,说:“你年年都忘不了送这。”
秤砣走到不大不小的客厅,问:“铁蛋呢?”
“办案出差了。”媳妇说,“你快坐下。”
“快过年了。”秤砣说,“过年能回来吗?”
“说不准。”
“啥紧火案子过年都不能回来?”
“抢了银行了。”媳妇说,“还有一起爆炸案。都是最急的大案。”
秤砣便告辞。不说今年铁蛋办案出差不在家,即使往年铁蛋在家,他也是放下羊腿便拉上铁蛋一块去给小卫送另一只羊腿。铁蛋这位做护士的媳妇,应该说是绝无一丝可弹嫌的毛病,人的干净整洁和这套住室的干净有序融为一体,你看到她的干净清爽就联想到这屋子里的一器一物的秩序与和谐。也许这屋子和女主人和谐完美到无可弹嫌的同时,也产生一种容留不住客人的效应,起码是秤砣这号客人。真是无法说得清白,秤砣到这个新迁的居室来过不止一次了,过去他们居住的临时性平房,秤砣同样是这种感觉。绝不是护士待人冷淡,反倒是礼仪毕至客气周到面面俱全,然而秤砣还是觉得待不住。秤砣总觉得在这儿放不开,手脚似乎被一根无形的丝络缠裹着,心里也就更觉得被裹束得老大不自在。没有办法改变。铁蛋是好朋友,护士媳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