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一个语调,平缓无波,若非常年亲近之人定是觉不出他相同语调不同话语中的亲疏喜怒之意,他此刻这一句对于陌生的秦洵而言,听在耳中自然摸不准他到底只是普通询问还是在责怪。
秦洵最厌摸不清的事情自行胡乱揣测,称之庸人自扰,只要时机合适或有迹可循,那便有口就问,有手有脚就查,瞎猜就管用了吗?
当然了,楚天问断袖事件是个特例,他不是摸不清,而是压根没想到这一层,否则定是在苗头刚冒芽时便掐灭了。
秦洵直接问孤舟:“那请问怎么哄先生您高兴?”
孤舟一顿:“这也是你教的?”问的齐璟。
两年前这白衣少年初见他时彬彬有礼地在几尺开外拱手道:“先生久仰,闻先生非投缘者不应,晚辈不敏,可否劳先生明示?”
措辞相差甚远,意思却大差不离。
“并非。”齐璟答。
秦洵感觉齐璟好像心情不错。
好吧,他也一直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但此刻似乎是更愉悦了几分。
孤舟没有刻意刁难,听秦洵问了,便一手提一只将两只鱼篓往他面前一搁,自己站起身扶了扶头上斗笠,抬眼直视他:“你俩拣拣这两篓子鱼,三条大的放一个篓子,其他的放另一个,手脚麻利点。年纪大了,懒得自个儿折腾。”
他这一抬头,秦洵便见着了他的模样。
见过他手臂伤疤,秦洵多少有心理准备。孤舟这张脸一眼看去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半张脸上狰狞布满的烧伤伤疤,连带着还瞎了一只眼,原本是眼睛的地方与伤疤皮肉糊成一团,哪还有半丝眼睛的原样,形容可怖。细一看,他下巴蓄着短须,不知是否因一只眼盲的缘故,他完好的另一只眼眸极为锐亮,直直地盯着人看时像要用目光把人射穿,不怒自威。他看着红衣少年精致漂亮的面容,盯着那一双偏异域的蓝眸,仅剩的一条眉毛压低几许,锐亮眼眸多了几分冷意,显得有些凶狠。
“不怕我?”见秦洵神情自若未动波澜,孤舟有意问他。
“众生百相,少见才会多怪。”秦洵捋起袖子,蹲下身戳了两下篓口的鱼尾巴。
孤舟不言,拎起那酒葫芦坐回了方才钓鱼坐的石头上,小口小口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