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影已高,还不见万时明回转,对方做主持的姚司官不由大为生气,但自己的官品跟开府一方的都督比,那是明显不如,因此只能捺着性子和颜悦色地说:
“既然万大人有点贵恙回不来——这是下官斗胆猜想——难道他一日不回便等他一日?皇命在身,万不敢这么耽误!便请三位大人示教好了:这七十三万二千五百两,米家想来不会不认,便作为总数回奏圣上吧!”
三督听了一起挺直身板,互相一望,讶然之情见诸颜色。
小蒋不同意地闷哼一声道:
“米家偌大产业,连片成云,一时哪里说得尽!便是那三道拦河水坝,短短的一截河道里,那么高、那么大三座,就算二十万一座,少说也要值五六十万,这本督是知道的。
“别的虽还懵懂,不过据此猜想,那铁炉铜炉铁矿铜矿焦炭煤矿,哪一个不大过那三道水坝?还有道路宅第、林场木场、铁作工坊、大小炉群……
“七十三万?七百三十万还差不多!只不过我搬指头数不清楚,你也不愿听,那就还是等万大人回来弄清楚了再说!”
“七百三十万?”姚司官惊得双脚一跳,跃起身来,“抢国库呀!朝廷岁入才五百来万,他一家就能有偌大产业?不要骇人听闻哪!”
小蒋不悦道:“我说你不愿听吧?怎么样?光听到这个就吓到了,下面还怎么谈?那就都等万都督搬簿子来吧!”
直到吃中饭万时明也没重新露面,一上午白耗了。司官们不依,便在饭后围着刘尚书要他做主,严命四都督好生配合。
刘尚书心知肚明,端着茶,鼻子下喷过一道蒸气来,说:
“老兄们也太急躁,簿计大事最要精细,须得一本一本、一项一项小心从事,才能做得准确无误,叫人口服心服!
“哪有场地还没去,仓库还没盘,什么都没看见,就算盘珠子稀哩哗啦一打,嘴巴呜里哇啦一张,就弄出个确数来,强叫人家依从?人家哪能不生气?”
姚司官自知理亏,低头说道:
“下官也只是因为皇命迫促,故大胆先抛出个大数来叫他们知道知道——这也是部库三五年里大致能够筹出的银两数。本想他们见了大数,心中一紧,开口就不至于漫天要价了。不瞒尚书大人,真话再要多了,就是皇上肯了,部里哪里负担得起!”
刘尚书笑道:
“姚兄原来是个管库的,只知量入为出,却不是做买卖的。现在市上做买卖,哪有看见人家有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