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白思孟骂道,“小蒋,远远地放他一弹,叫他们尝尝!”
小蒋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也不作声,只走去倒水洗漱。
远处海面上升起一大股浓烟,越升越高,直接云团。
桃浦陈二号往西北走了一天一夜,避开沿岸的许多岛礁区后,开始走正北航线,这是利用侧风,速度稍微减慢,只有两节多。
不过不怕慢,只怕站,只要能保持这个速度,一昼夜就是一百几十里,几千里海程也要不了一个月,那简直可说是顺利无比了。
但正像走海的人都知道的,海上航行最为变幻莫测:风能把你抬上巅峰,也能把你整进地狱。暗礁更是不声不响、时不时就能捅你一刀。
这天天气不好,突然间就乌云密布,把天罩得铁桶一样。海上一丝风也没有,布帆都瘪得垂了下来,大船停在海上寸步难行。
舵师害怕风向改变,叫水手们且下半帆,等风来再看。水手们立刻照做。
渐渐气温也暖和起来,空气潮气很重,好像一拧就拧得出水来,人吸进去只觉得胸口憋闷。
等了好一会儿,风吹波动,来了,果然是反向的。舵师也不管,反利用半帆斜向后撤,说要到龙王背去避风。
船员们都震惊了,比见了海盗还恐惧,听到命令立即照办,大船就开始了逃命之旅。
怪浪一掀,四个年轻人才知道了厉害。
此时风劲云飞,啸声阵阵,波浪不像山那么高,却比山可怕得多。
它上下一翻腾,就是上十米的落差,足可以轻轻托起大船,再让它横着打一个滚,然后装满水沉掉。
就凭这一涌一荡,一小时六十分,分分钟都可以让你完蛋。要不是舵手时刻让大船的航向对准浪巅,它早就侧滚翻几十回了。
浪头对船头甲板的扫荡就不用说了。那哪是水呀,活脱儿就是一把把巨大的铁榔头,砸得到处咣咣响。那些没怎么拴牢的东西,来回几下,就都被它拆开丢掉。
为防备进水,上层舱室早就紧闭门窗,连缝隙都塞好,但在它那大力冲击下,不久还是浸透了水,弄得地上海水横流,没一处不湿漉漉的。
云暗天低。在骇人的狂风怒号、上下翻腾中,年轻人们紧张了最初五分钟后,就感受不到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恶心呕吐。
起先他们还竭力忍耐着,但几个回合后就忍不住了——这样大起大落的,人完全成了打夯机,打的却是自己的肠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