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发来得突然而迅速,从一开始的食物忽然上涌,压也压不住,到吐得撕心裂肺、一塌糊涂,过程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浸满水的舱室很快就被这些酸臭东西弄得呆不住人,他们却不敢走出去,只能在这儿死死地抓住一切可以抓牢立稳的东西,保持身体平衡,以避免摔进那堆呕吐物中。
大风大浪一起头就没个完。货船想进不敢进,想退也退不了,只能停留在这风暴肆虐的地方持久地拔河,看是风浪把船打沉,还是船把风浪磨跑。
好多久经惯历的水手都呕吐了,但吐光了也就强了些。只有这些没在风浪里打过滚的乘客,再怎么呕也呕不干净。
下面的普通乘客紧闭舱门看不见,不知怎么样,但这四位贵宾却十足遭老了罪。
只见他们一边死死地抱着柱子,一边大张着嘴在那儿往外倒空气、喷汁液,就像被丢到干岸上的活鱼。真是要多无助有多无助,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在极其难耐的抗争中,一小时拉长成了一个世纪。
事后他们根本回忆不出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只知道每一秒里,细胞都在火烧火燎,瞬间死去成千上万个。同时死去的似乎还有自己的每一个器官,全都衰竭得一点用都没有,近乎麻痹。
只是每当船体猛烈地一摇一晃,这些器官又马上活了过来,匆匆忙忙地工作一阵,然后就再死一回,再死一回,再死一回……
风暴肆虐,像是无休无止。足足抗争了八小时,直到午夜,风势才稍微转弱。风向也有了变化,大船可以驶往龙王背了。
这时海面仍然是万马奔腾的景象,只不过浪头低多了。
奄奄一息的年轻人早已经把自己绑在了柱子上,低垂着脑袋睡了一觉两觉——自我感觉,实际上只是疲累已极,晕眩多次。
这时神志已稍许清醒,知道船还没沉,风浪也小了,就都费劲地解开绳子,跌跌撞撞地挪到床边,人往上面一扑,再用皮带把自己固定,就此再入混沌,什么都不管了。
第二天清早,船在一处动荡不大的水面上停泊,几个人都醒了,闻到舱内的臭气,都感觉刺鼻难受。
万时明晃晃脑袋,一下子把昨天的事情都记了起来。看看狼藉不堪的地板和墙壁,用力嗅了两嗅,诧异地心想:
“咦,好奇怪!都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怎么这个规律到了我的鼻子里,就不管用了?呸呸!”
他嫌厌地啐了两口,恶心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