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觉大师带着四个小沙弥赶往汉国皇城的路上,“师傅,我看你救起的那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他们那几个朋友也是,看着凶神恶煞的。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呢?”戒色摸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阿弥陀佛!戒色啊,你知道佛陀凡人必救的故事吗?佛陀出城时,看到步履艰难的老人会去帮扶,看到痛苦万状的病人会去慰问,看到僵硬可怕的死人会去埋葬,看到烈日炎炎下干活的农夫会送去水,看到颈上勒着粗绳不断受鞭打的耕牛以及小鸟吃虫也会心生怜悯,看到集市上奄奄一息的鱼会买回去放生。世间万物皆有造化,遇见皆是缘分,佛门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悟觉大师双手合掌娓娓道来。
“师傅,我明白这些道理。可那几人怎么看都是恶人啊,救活他们不知道还要以后会死多少人呢?”戒色无趣地摆了下手,继续嘟囔着。
“阿弥陀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便他们是恶人,我们也可以用善心度化他们,凡人受世俗熏心,又有几个纯粹的灵魂呢?何况那女子已有身孕,救她更是理所应当。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报应,天理有常,他们的命运上天早有安排,你我只需救人,何必烦恼其它?”悟觉大师双手合掌笑道。
“师傅,那女人竟然怀孕了,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对不起,师傅,我说错话了。”戒色低头道歉。
“戒色,切记我们出家人行善莫问其它,挽救他人即自救,度化他人即自度,一切尽在佛的慈悲和智慧里。阿弥陀佛!”悟觉大师微微笑道。
“谢谢师傅点拨,我明白了。”戒色双手合掌道。
“戒嗔,我让你准备做法事的那些法器都送去清水庙了吗?那个小庙的主持是独自一人,年老体弱,我们这次来京城做法事不能麻烦他老人家。”悟觉回头望了一眼戒嗔道。
“师傅,京城的佛事店家飞鸽传书给我,说我们买的所有法器都派人送过去了,放心吧。”戒嗔慢慢回道。
“那就好,希望这次可以驱赶出汉国京城出现的这条赤龙。阿弥陀佛!”悟觉大师笑道。
悟觉大师带着四个沙弥来到清水庙,庙门虚掩着,戒色敲敲门问道“有人吗?”,却无人应答,众人推门进去。清水庙里一尊佛像赫然端坐,一面墙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洞,四周也是破败不堪,门檐、梁柱上都已结满蜘蛛网,桌子上堆满灰尘,很久没有人打扫了。“请问有人吗?”戒色进门后依旧喊着,悟觉大师用手指擦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正疑惑自己的悟能师弟在不在庙里时,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和尚拄着拐杖敲着地板,扶着墙从庙后面走来,问道:“是谁啊?”
悟觉大师笑道:“阿弥陀佛!悟能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师兄,一切可好?”悟能师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循着声音探路过来,原来他早已双目失明。
“师弟,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瞎的?”悟觉大师赶紧飞步过去扶着悟能师傅到石凳上坐下。
“师兄,一眼难尽啊!我来到汉国这个小庙也有四、五个年头了,汉国也一直是风平浪静。突然有一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骤下,一条赤龙在京城外呼风唤雨,又欲做祟。我见到,立马在庙里焚起香烛,开坛做法,想用降魔杵收了它,没想到这条恶龙不是一般的精怪,它功力了得,几个回合打斗,我被那恶龙的利爪抓瞎了双眼,它一尾巴把我横扫到庙里,砸倒了庙里的一面墙。我技不如人,本来我就应该死的,唉,想着周边求解、还愿的百姓又不甘一死;便使用龟息大法,停止呼吸骗过恶龙,才保住一命,苟延残喘至今。”悟能师傅拍拍大腿,叹息道。
“阿弥陀佛!师弟,你这是哪里话?不用自责,你心怀正义,欲斩妖除魔已是大爱大仁。你好好休息,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也早有耳闻汉国赤龙一事,你放心,我这次就是专门过来开坛驱魔度化恶龙的。”悟觉大师握着悟能师傅的双手,义正严辞道,“哪些法器放到哪里了?”
“师兄来了就有希望了,前两天一批人送来的法器都放在后面的柴房里。”悟能师傅说着,举起拐杖朝后面指了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戒色,你和戒虚去帮悟能师弟收拾庙里,四面打扫一下。戒嗔,你和戒空去柴房取来法器,布置祭坛。我们这次就来度化这条恶龙。”悟觉大师望着远方。
“是,师傅!”四个小沙弥说着各自去忙了。
戒嗔和戒空在布置祭坛,戒空从柴房陆陆续续搬来香炉、香烛、符咒、火石和一些豆腐,见戒嗔往盘子里堆满豆腐,一边伸手抓起一块豆腐,一边好奇地问道:“师兄,这洁白如玉弹性十足、口感细腻、营养价值如此高的豆腐摆在祭坛里,岂不是浪费?”
戒空正准备吃手中那块豆腐时,被戒嗔一把拦下,戒嗔笑道:“师弟,这豆腐可不能吃,这是施了咒的鬼食,专门用来诱引那条恶龙的。”
“啊?!不会吧!鬼食,你怎么不早说。呸呸呸!”戒空一边慌忙把那块豆腐放回去,把拿过豆腐的手指在衣服褶皱上擦了擦,一边吐着口水,害怕这晦气招惹自己。
“哈哈……这回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入了吧。”戒嗔笑道。
“阿弥陀佛!”悟觉大师看了一眼戒嗔、戒空淡淡笑道。
不一会儿,戒嗔、戒空布置好祭坛,悟觉大师身穿金色袈裟,左手拿着紫金钵,里面焚烧一些经文符咒,右手拿着金刚降魔杵,口中念叨着降魔咒、驱魔咒、止魔咒,天空逐渐晦暗下来。“嗡,班札阿弥达,滚札利,哈纳哈纳,吽呸。”响彻云霄。
汉国皇宫内,小苏子给皇上倒上一杯茶,伺候着雅兴大发、提笔书法的逍遥子。突然,门外一个小太监通报,小苏子过去询问一番后回来高兴地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包家府邸昨夜毁于一场火灾,所有书籍手册都化为灰烬。本来水大人查到最后一丝帮包拯明一家澄清清白的证据,就是翻找包府里关于包舞德的那些亲笔书信,看看包舞德的笔迹与怡春院墙壁上那一行字的笔迹是否一致。没想到,包府一夜化为火海,只有几条蛇溜出来。包舞德死无对证,笔迹也无法鉴定,包家铁定无法翻案,水大人今日下午已在午门将包府上下斩首了。”
“呵呵,我早料到了。这一切幸亏义姑娘的小五啊。”逍遥子认真地提笔写字,笑道。
“小五?”小苏子突然不寒而栗,接着吞吞吐吐道,“可是,小苏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朕今天高兴!没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恕你无罪!”逍遥子放下练书法的毛笔,看着桌子豪迈奔放、大气肆意的“野”字笑道。
“皇上,包家两代人都对刘家忠心不二,皇上为什么还要决心处死他们呢?”
“当年若不是包家帮着刘戍陷害我,他构陷我考场舞弊,让我失去太傅和父皇的信任,失去了皇位,才辗转江湖几十年。你知道我性格,君子有仇必报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过去陷害我的时候,可能自己都忘记了,但我在外面苦练剑法的时候,可从未忘过他们过去的一言一行。往事不再提,既然他们都死了,那么此事到此划上句号。“逍遥子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有点惶恐不安。
“小苏子明白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静静。”逍遥子说着把小苏子和宫女打发出寝宫,关上门。
这时挂在墙上的赤霄剑砰砰直响,一道红光从剑鞘飞出,化身一条赤龙,赤龙盘在半空,把龙头凑向逍遥子,游动着龙须说:“我的皇上,天下大势早已是定局,你的仇家已经死绝了,一切都如推背书上预言的那样。你高兴了吗?”
“推背书是什么?是按摩技师们写的吗?推背书上还说了些什么?如今天下大乱,我们汉国未来会怎样?”逍遥子跪下求解道。
“你怎么会想到按摩那些呢?推背书起源于唐朝,唐代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命当时著名的天文学家、数学家、易学家李淳风和一代相学宗师袁天罡推算大唐的国运,由于李淳风推演入神,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中国两千多年的命运,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说道:“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被誉为中华预言第一奇书的《推背图》便由此得名。《推背图》一共共有六十幅图像,每幅图像下面附有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从唐朝一直推演到了未来的大同世界,由于其对世事推演愈加准确,让其变得愈加神秘。”
“是吗?这本书真的这么神奇?”逍遥子爬起来笑道。
“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唐太宗李世民向钦天监官李淳风问起大唐的国祚,李淳风推出“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推背书》第三象中“谶曰: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颂曰: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枝拨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李淳风不禁大惊,继续推下去,推得走火入魔,直到老友袁天罡在他背后猛击一掌,李淳风才醒过来,停止推算,此时此刻正好推出六十象。唐太宗李世民之后,武则天、赵匡胤、朱元璋等杰出皇帝都可以在该书中对号入座。”赤龙笑道。
“那你手中可有此书?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四起,我倒想看看我们汉国命运如何。”逍遥子笑道。
“我尘封千载,哪里还知道这等奇书下落!你过去不是混迹道教几十年嘛,你穿上龙袍骑到我背上来,我要去会一个死缠烂打的秃驴,顺道带你去听听佛家大道吧!”赤龙笑道。
“好啊!”说罢,逍遥子在寝宫批上龙袍,跃到赤龙背上,从屋顶上的窗户飞出,直飞清水庙。
“师傅,师傅!快看,那条恶龙出现了!”不时张望电闪雷鸣的黑暗天空的戒色看见赤龙飞到清水庙上空,倒时有点开心,放下打扫灰尘的毛掸子,跑到悟觉大师身边指着头顶的天空叫道,其它几个师兄弟也惊慌失措地赶紧聚集到悟觉大师身边。
赤龙甩动着长长的尾巴,向悟觉大师吐了一口气,仿佛一阵飓风袭来,几个小沙弥差点被风刮倒。赤龙肚子里明明灭灭有一股火光在上下游走,黑暗中看的愈加清晰,赤龙慢悠悠地游动龙须,淡淡说道:“老和尚,你看我座上可是当今汉国皇帝。我承天恩,匡复汉国礼仪,减少天下杀伐。上次你挑衅于我,我念你是出家人,对三界有恩,便饶你不死,你为何冥顽不灵,非要再生障碍?!”
悟觉大师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连城绝,尘归尘,土归土,你从何处来,当回何处去!你为何执迷不悟,还要妄想人间?!”
“老和尚,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厉害,你还不快点走?非要逼我大开杀戒吗?”赤龙怒气冲天道,腹中的火光愈加明亮,仿佛一个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以慈心来融化三界一切魔怨,用悲心去感动三界所有魔心。如有一魔未成佛,我悟觉终不于此取泥洹!如有一魔未得度,我悟觉誓不成正觉!”悟觉大师气定神闲道。
“老秃驴,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赤龙叫嚣着。
“连城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再生灵涂炭了!”悟觉大师双手合掌,盘膝而坐。
“那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吧!”说罢,赤龙一张嘴,口中喷出一团团烈焰,它左右游走,火苗四处焚烧,很快清水庙的每一个角落都着火了,浓烟滚滚,戒色、戒空扶着悟能师傅赶紧外庙外跑。悟觉大师,口中念叨着降魔咒“嗡,班札阿弥达,滚札利,哈纳哈纳,吽呸。”将两道点燃的符咒贴在金刚降魔杵上,金刚降魔杵迅速旋转起来,高速旋转中它越变越大、越变越长,最后变成一个金光闪闪两米多长的金刚降魔杵,一道道金光变成一根根如意金箍棒。
“嗡,班札阿弥达,滚札利,哈纳哈纳,吽呸……这是斗战胜佛的慈悲!去!”悟觉大师说罢,那些金光闪闪、密密麻麻的如意金箍棒围着赤龙上下左右一顿狂打,一束束烈焰烧得那些如意金箍棒通红,火苗四窜。赤龙张牙舞爪和密密麻麻的如意金箍棒们打得火热,一阵哐哐啷啷,赤龙被打得左躲右闪、上下翻飞,逍遥子也踉踉跄跄地从它背上跌落下来,赤龙被快如闪电、密密麻麻的如意金箍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缩成一个红色圆球,飞出棒阵。
“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啊!这一切与我无关。都是那条赤龙非要带我过来见见你们,我也不知道我剑中怎么会有这么一条赤龙。一直以来,我也受制于它的淫威。很无奈啊!”逍遥子从地上爬起来,泪流满面,惊慌失措道。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因果轮回!这本《推背图》送给你,里面有你要知道的一切。你走吧!”悟觉大师从怀中取出一本《推背图》递给逍遥子。
“推背书?我正准备去寻找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逍遥子接过《推背书》就慌慌张张地向皇城跑去。看着熊熊燃烧的清水庙,悟觉大师决定带悟能师弟回少林寺安度晚年,一行六人也消失在汉国的夕阳中。
逍遥子拿着《推背图》行色匆匆赶回汉国,带着小苏子走进浩如烟海的皇家图书馆-文渊阁,叮嘱小苏子道:“今天一定要找到一些关于《推背图》的古籍,非常紧要。”
“遵命,皇上!”说罢,小苏子认真在文渊阁里翻阅着书籍目录,最后看完所有目录都没有找到关于《推背图》的书,却意外发现一册无名之书,翻开一看,首页便是:《推背图》、《乾坤万年歌》、《烧饼歌》、《马前课》、《梅花诗》、《藏头诗》、《黄蘖禅师诗》乃中国七大预言书,七大预言书又以《推背图》居首,《推背图》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预言奇书。《推背图》易学、诗词、谜语三者高度结合,运用“四位一体”的手段,设迷极其隐蔽。
“皇上,快看!”小苏子将这本无名之书递给逍遥子,逍遥子喜出望外,再往后翻时,却发现后面都是空白页。
“呵呵,原来这本无名之书是一个向导啊,兴许天机与我无缘。朕本来想在文渊阁找到一些关于《推背图》的诠释。此事事关天机,愈少人知道愈好,朕本来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此事,眼下也没有其它办法了,你快宣召刑部侍郎安道奇来御书房觐见。朕过去听皇兄说过,安家时代研究易学,应该可以看懂朕手里的《推背图》。”逍遥子无耐地说道。
安道奇赶到御书房,拜见逍遥子后,翻阅了逍遥子手里的《推背图》。逍遥子急忙指着乙未年那段诗问道:“爱卿,你看这是何意?”
谶曰
马跳北阙犬嗷西方
八九数尽日月无光
颂曰
杨花落尽李花残
五色旗分自北来
太息金陵王气尽
一枝春色占长安
安道奇看完后思索良久,望着天空说:“启禀皇上,此象主李闯、张献忠扰乱中原,崇祯投环梅山,福王偏安不久明祀遂亡。颂末句似指胡后,大有深意。应该是寓意李自成灭明。”
“李自成灭明?那我们汉国呢?”逍遥子急匆匆追问,神色有点慌张。
“汉国没有提及,应该……”安道奇不敢继续说下去。
“再看看丙申年这诗什么意思?”逍遥子说着,指着下一张图文。
谶曰
黄河水清气顺则治
主客不分地支无子
颂曰
天长白瀑来
胡人气不衮
藩离多撤去
稚子半可哀
安道奇看完掐指一算,小声回道:“启禀皇上,此象乃满清入关之征。反客为主殆亦气数使然,非人力所能挽回欤。辽金而后胡人两主中原,璜璜汉族对之得毋有愧。”
原本对下一图文还抱有一丝希望的逍遥子,彻底绝望了,他有气无力地问道:“爱卿,你知道这个李自成什么来路吗?给我说说他。”
“启禀皇上,这个李自成,人称闯王。九年前,这个李自成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事业高峰,这年他和手下刘宗敏、罗汝才等人合兵20余万,号称三头怪,一度破大宁、泽州、寿阳等城,声势大振。罗汝才走后,三头怪分崩离析,李自成部与明军多战不利,最落魄时竟被官军剿到只剩残部17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沉沦数年后,李自成痛定思痛,决定找其他起义军将领抱团与朝廷对抗。两年前,李自成与张献忠、张天琳等人合兵一处,在汝州之战中大败明军,全歼孙传庭主力,之后势如破竹地克潼关、入西安、建大顺政权,破太原。按《推背图》的意思,明年李自成灭明。”安道奇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想静静。”逍遥子说罢,安道奇和小苏子退下。逍遥子独自一人静静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本《推背图》发呆。那一刻逍遥子感到,仿佛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人生一下子看见了没有结局的结局,内心感到惶恐不安和一丝绝望。
“安大人,今天这件事情,你走出皇宫就当忘记了。切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小苏子叮嘱道。
“公公,放心。我明白。”安道奇说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