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与快乐地活着是两件事,很多饶一生比不过猫狗的欢快;存在与美丽地存在,亦是两种境况,很多饶一生比不过蝴蝶的轻盈。右手用锄头挖个坑,左手在里面洒三五粒种子——包晓星正在祖坟边种烧汤花。为了不影响他人种地,她把种子全洒在了坟头后面。春来绿油油一片、夏来紫红绚烂的光景她似已饱览,所以才嘴角弯弯、一个人笑。
种完花,她用铁锨重新平整地面和坟土。正忙活着,晓星听见了龙和麦叫喊打闹的声音,她扶着铁锨朝俩人望去。原来麦撒娇要吃酸枣,龙在山坡边上用树枝敲打风干的枣子,麦在地上挑拣有肉的大个头。少男少女的笑声和吵闹被风吹散了,四方的丘陵沟壑、荒草众生皆在偷听他俩的情话。
“下雪啦!”麦在坡地里尖嗓子大喊。
“爸爸,下雪啦!”哈哈扔下自行车在上一台地里又跳又叫,维筹跟在后面抽根烟看着儿子。
麦伸开双臂望着张大嘴——吃雪,龙一下子在后抱住了麦,转了两圈,然后两人喘着大气呜呜哈哈地呼喊。
“下雪了!”包晓星自言自语。
“今晚上雪大了咱俩打雪仗?”麦提议。
“滚个大雪球砸死你!”龙孩童一般憨憨地比划。
“你敢!”麦完朝龙的肩膀重重打了一拳。
龙两手抓住麦的拳头,然后后退一步,使出全劲将麦拉动。女孩于是围着男孩跑起圈圈来。刹那间,铜铃般的笑喊声为苦闷的秋冬山谷点燃了星火。
“爸爸我要骑车!我要骑车!”
哈哈想让自己的自行车在土地里飞奔起来,维筹于是在后面使劲地掀着车子,车轮陷入黄土停着不动时,维筹便用大脚掌踢儿子的屁股,哈哈捂着屁股咯咯傻笑。
如果可以,包晓星希望自己的全部后代能像他们一样,过一种自由自在、不被劫持、没有焦虑的生活。
如果可以,包晓星希望自己百年以后也能埋在包家的祖坟里,在某个风花雪月的午后或黄昏,有人拿着锄头和铁锨,千里迢迢只为她扫墓修坟,并心怀喜悦地在她的坟后种一片紫色的烧汤花。
新新一代决意留在乡村的年轻农人们,他们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他们认为每一的夕阳均是无与伦比的,他们生来富有定见、不随波逐流,他们的意愿是自由、快乐、不受束缚、不被影响地度过一生,他们认为朝九晚五的生活是对生命的打压和贬低、克扣和浪费。
新新一代的农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候被一种莫名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