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秀才家的二儿子?”
赵郎中蹲得太久,猛地站起来,两脚发麻不说,眼前也是一阵黑,全靠她这么一搀扶才没摔倒。他心里门儿清,收学徒这件事,他没跟阿嫣讲过便自己给定下了,属于先斩后奏,于是乎便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总不能只我们两个住在一家,要被说闲话的……我都打听好了的,他家三个男孩儿,肖秀才自己考试得花钱,最大的念塾堂得花钱;最小的还在吃奶,给媳妇儿炖补汤也得花钱,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便要把中间儿那个舍出去做个学徒,身家什么的都清白得很……反正,要是谈妥了,这娃娃就我来带着,不麻烦你。”
“肖秀才住哪儿?远么?”她家小郎中说得不无道理,只要这孩子来历足够清晰,容他收个徒弟也无妨。
“泾江府城外五里肖家坝。”见她松动了几分,赵郎中又精神起来,兴冲冲谋划着,“我家没有女子合用的衣裳物件儿,你先凑合一晚上,明天我们就去泾江府置办。正好,回来时拐个弯就是肖家坝,顺道就能把孩子给接回来。”
当初在泾南山时,两人是讲好了的,他祭拜过老爹便先回青蒿县,阿嫣先跟冯烟谈妥再下山。可赵寒泾到家之后,非但没感到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连着五六个晚上睡不着,生怕她没吵得过冯烟。这下总算把人给等到了,且胖揍了钱一刀出气,小郎中难得睡足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便套了驴车,载着阿嫣往府城去。
“你也瞧见了,这一年来,医馆的进项不大好,所以……”他有模有样地扥着缰绳,试图跟她打商量,“哎呀,所以就是,就是……我现在没什么钱,你可得省着些花用。”
冯阿嫣听他窘迫得有些结巴,只觉得这人可真好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我晓得啦。”
她答应得痛快,可小郎中还是觉得不得劲儿。这不得劲儿并非心虚,而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绕在心尖尖上,百驱不散。他此前从未体验过此等情绪,更遑论弄懂这到底是啥,只好放任它作怪:“真没关系么?你以前那么阔的,现在却要过这种小县城里的日子。”
“总比没得日子过强吧?”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路数,“等进了府城,你先带我到城东找一家李记当铺,我把这簪子当了。”
……赵郎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已经差到要阿嫣典当旧物的地步了吗。
冯阿嫣顺利跟当铺掌柜对上暗号接了头,确定这条暗线还没反水,便把藏着钥匙的簪子交给掌柜,并托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