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重症监控室,甚至因为大出血挣扎在生死线边缘,周碧云已经哭成了哑巴,她颓唐地贴墙站着,以额头抵着玻璃窗,看着护士和医生在陈阔病床前忙碌。
白祁咬紧了牙关,与陈依手拉手并肩坐着,他因为肌肉过分紧张而一直在轻轻发抖,反倒是陈依更显冷静了,她沉着脸,挺直着后背,双目如炬地凝视着前方,在她眼里是清晰的母亲背影,和已经模糊不清的父亲影子。
“依依?”白祁为她的反应担心,他犹豫地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陈依的头偏也不偏地回答,“我不能垮,我得撑着妈妈,她只能靠我了。”
白祁的心里突然豁出一道口子,他说:“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妈妈。”
陈依这才转过头来,竟然笑了,她双目含水地看着他,温柔地说:“去吧。”
白祁于是亲一口她的额头说,“我马上回来。”便站起身,小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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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市的监狱坐落于城市边郊,虽然毗邻省会,但与省医院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头方向,所以白祁包了一辆出租车,花了三小时开过去,在路上睡了一觉,在探望室门外光是犹豫紧张又耗了半小时,最后终于见到了父母,他百感交集、痛哭流涕,在心底默默感激陈依,他只觉得冥冥之中,是陈依推动了这一次十年后的会面。
告别了父母之后,他披星戴月地往回赶,想告诉陈依,他原谅他们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帮父母减刑,他们老了,老得他几乎快认不出来,他要抓紧时间叫一家人团圆,他不想再消耗自己的精神去与父母相互折磨,他感到自己是多么愚笨而执拗,什么怨愤,什么计较,什么白天黑夜,他们是一家人,他们血脉相连,人们在这世上最重要的追求,莫过于全家人的平安与健康。
赶回医院的白祁,脸上带着重获新生般的释然表情,远远地,他看见陈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周碧云没有在附近,他边笑着走过去边叫她的名字,但是当她抬起头时,他脸上的笑容便好像被击杀的鸟儿一般坠落在地,她的双眼失去了聚焦,像是被夺走了光明般黑洞洞的,里面被抽干了所有人类可以通过眼睛表达的情绪。
她说:“我爸爸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