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着右臂,望着被尘泥染黑的衣袖,若有所思,过了片刻顾自说道:“袖虽脏,臂藏于袖中,想必仍是干净的。如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故近朱者无赤,近墨者非黑。”说罢,食指勾住袖口将其拉开,却见纤细白嫩的手臂上也蒙了一层灰色。
他一声苦笑,将袖子放下,而后右手撑在膝盖,正要站起,却见面前的地上随意躺着十来枚铜板。
他依稀记得这是乡亲们的施舍。从富家少爷坠为街边乞丐,若是常人定然无法接受,对于他来说却并无什么差别。毕竟在家中,他吃的也不过是粗茶淡饭。
他将十枚铜板一一捡起,放在左手掌心。
陆三川望着十枚铜板,又想起了父亲的死,万般自责:身为吟刀之后,却只赏文墨不懂刀剑!可耻!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一边说道,“可悲可悲,百无一用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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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川幼时还没那么喜好读书,对于一些新奇的玩意,还是非常喜爱的。譬如陆宅后院东南方的一小片牡丹垄中竖立着的一根裹着三层棉衣的木桩。高约三尺。原本并没有这样一根低矮木桩,只有一支七尺高的木桩人。陆本炽常常在此练武。
陆三川便在一旁观看,看得多了,便觉得手痒脚痒,学着陆本炽的模样,挥着两条莲藕般的手臂,口中叫道:“嘿!嘿!”
陆本炽见他有些兴趣,停下拳脚与他说道:“川儿?想不想试试?”
陆三川闻之,摆着双臂尽力向上一跃,欣喜地叫道:“爹爹,我想!”便挥着拳向木桩人冲去。
陆本炽在他前方蹲下身,迎着他张开双臂将他抱起,笑道:“川儿,这木桩人过于高大,不适合你。走,爹去帮你做一根专用的。”
过不多久,七尺高的木桩人一旁便有了一根裹着一层棉衣的三尺矮木桩。陆三川年幼,气力小,平日里跟着陆本炽打打木桩之外,还跟着陆本炽修起了内力。
陆宅书阁之中有一本内功心法,名为《慧心》,与佛门并无关系,而是陆本炽向一位道门中人讨来的抄本。空暇时光,陆三川便跟着陆本炽一齐在后院花园的潮星亭中打坐,静修内力。
待陆三川七岁之时,已小有所成。裹着木桩的棉衣也由一层累到了三层。陆三川一拳砸去,可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收起拳,只见拳到之处,棉衣深凹,需多时才又重新鼓起。
陆本炽甚是欣喜,激动地浑身发颤,连连夸赞道:“川儿,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