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纷纷,风也萧瑟。
陆三川蜷缩在巷尾墙角,抬头望了一眼,伸出墙外的枫树树枝上正好有红叶落下,飘摆不定。他伸了手,盯着那片鲜艳落在自己掌心,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刘公果然豪情万丈,而我同为读书之人,在这金素却只见残垣断壁,物是人非。”
他翻了手,让落叶归于尘土。
三日之前,他还是惊龙门的少爷,衣食无忧,每日或坐在书房翻经阅典,或散步于后院望着花鸟吟诗。父亲陆本炽尚在,“游龙吟刀”依然是令江湖胆颤的武功。
那个晚上,他正在睡梦之中,陆本炽忽然闯入房中,将他叫醒:“川儿,有仇家寻上门来。对方来势汹汹,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你快先从后门逃走,去到袁叔那里避着,待我脱离险境,自会去寻你!”
他还没来得及应答,便被陆本炽扛起,送出后门。
没过多久,火光与喊杀声自院内传来。他听到父亲大喊道“我陆本炽已好久不使吟刀,幸亏你们找上门来,不然,我还怕忘了祖宗的武功!”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怎会不知,父亲虽说“待我脱离险境自会去寻你”,实则打算与敌同归于尽,以此保全窝囊儿子的性命。
陆三川听辨出惨叫声中混杂着父亲的惨叫,十分憎恨自己:我若能跟随父亲练刀,此时便能在父亲身旁助他一臂之力,哪怕死,父子同归也算美好结局。
忽然院内传来陆本炽极尽凄厉的咆哮之声。
“走!”
他终于止不住心中悲痛,眼泪滚滚落下,一咬牙,连夜自江洲城西逃到江洲城东。
虽说陆本炽要他去找袁启明,但武昌离江洲距离并不算短,况且,他不愿离开江洲,怕双脚才踏出城门,便再也回不来了。他只好倚坐在角落,望着地面发呆。
偶有行人路过,见他双眼呆滞神情落寞,心中不忍,掏了一枚铜板轻放在他身前,小声说道:“真是可怜的娃。拿去买几个馒头,别饿着自己。”
虽说陆本炽在江洲颇有名望,但他却从不倚仗父亲威名出来招摇,只是长居宅内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偶尔出门信步散心,也是独自一人并无排场,故鲜有人认得他。
如此三日。
第四日中午,陆三川终于发现自己依旧活着,虽然没心没肺,身体却是热的。他叹了口气,觉得鼻子有些瘙痒,便抬手揉了揉,却闻见一股刺鼻气味。他这才想起一身衣服已三日未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