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一行人赶至鸿庐当铺其中一人退身江湖隐居处的时节,正巧是天色才明。
出乎预料,那几位隐居之人眼下居所,并未如先前所想那般相隔极远,而是相距不过三五百步,此间林木葱郁,虽未出夏松边关,但人烟却是稀疏,每数里以内唯有两三户人家,远远有人瞧见温瑜一行四人,不知为何很是胆怯,手头营生活计暂且也搁置下来,有两三位相携外出采药摘菜的女子,亦是收回手头旧镰,将自己身形藏到低矮灌木或是院落墙内,望向由远及近的四人,显得很是怯懦畏惧。夏松多年来并未有甚战事,但此地百姓虽是稀疏,可多半皆是在此久居者,从来也不曾走出这片山岭,事农耕摘药为生,好在周遭有条长溪,纵是收成极差的年月,亦可凭溪中鱼维持生计,多年下来并无几人愿走出山岭,乃至温瑜上前打听那几人住处的时节,都觉得言语腔调很是古怪,同山外之人口音不同,分明此地多年少与外界相接,才有眼下这番情景。
但乔玄却并未在意太多,眼见有几名孩童在街旁玩耍嬉闹,终究是孩童心性,将已然添过两回烛的滚灯放妥,就试探走上前去,虽是言语口音并不相同,可如此一位犹如粉玉雕琢的孩童,自然是要引得周遭那些位衣衫瞧来很是寻常的乡间孩童,很是新奇,故而还没等温瑜问清那几人住处,就已是带起这些位孩童走街串巷,玩耍得相当自在。
彭三章不曾跟随温瑜离去,停足乔玄周围,倒也非不愿去,但仅是凭乔玄自己想来,眼下前去见这几人,非但添不上甚臂助,反倒还会因自个儿这重身份,最是容易惹得那几人心生抵触厌烦,或是不敢尽言,因此无需温瑜提点,就自行走到乔玄不远处坐到墙根处,将腰间刀尽力藏于身后,以免引得此间百姓生畏,闭目养神,偶尔抬头看看乔玄,权当歇脚。
“看来与高明之人交好,着实是有几分收效,连这等心眼有些缺失的实诚后生,竟也能想通其中的道理。生人乃是面白纸扇,熟人却就不见得到底是甚模样的扇面,要么是见之欢喜的上好笔墨,要么是见之心烦的流墨尽染,漆黑一张扇面,见了就无非添堵,这后生好像是知晓自己乃是后者,难得能动动脖颈上遮雨的脑壳。”
近来行丁好像终于是将心头种种忌惮念想搁下,说话做事的时节更为洒脱淡然,连带玩世不恭的本来心性都显露出不少来,半点不客气言说这位彭三章心智略微缺失些许,当不起大任,且行事无章法,今日才难得夸上一句,虽然听来不像夸赞,却也很是难得。
如何都是身在大元走过江湖的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