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手攥成拳,袖在宽大的云袖之中,戏台之上,内侍又去拖袁寻君,袁寻君身着大红褙子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里挪,哭声慢慢从尖利转为呜咽,哭腔低迷,绵在嗓子眼里嘟哝,一张脸早已哭花,看上去很可怜。
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里挪,行昭心一下一下地跳,快得像立马要蹦出喉咙似的。
“等等!”
行昭一颗心飞快下落,长舒出一口气,眼神极亮地看向二皇子。
只见二皇子伸手向前,再提高声量道:“等等!”皇帝没反应过来,二皇子扭头解释得有些急切,“...人生常常不尽如人意,可戏文里却通常都是圆满结束的。晚娘既然能找到张怀,寻君为什么不能有机会找寻到她的哥哥?父皇是圣上,是皇帝,是天子,再听一听寻君怎么说,再下圣谕可好?儿臣知道这不合规矩,父皇为何不当现在自个儿就是天皇老子断民案办民事呢?”
行昭慢慢靠回椅背之上。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布一个局的时候要考虑到若干人的心思以及由这种心思带来的后果与动作,她断定二皇子不会袖手旁观,可她却没有算到二皇子竟然会以这样善良而温暖的理由插手。
行昭转过头去看闵寄柔,却发现闵寄柔神色很复杂地直视着二皇子。
皇帝是糊涂了,可糊涂的人常常会牢牢记住心头的执念和对一个人的喜恶,皇帝糊涂之前最喜欢看重的就是长子,二皇子开口,皇帝没有道理打掉一向喜欢的长子的颜面。
皇帝神色稍显迟疑,向公公赶紧拿手往下一摁。
戏台子上的那几个内侍连忙松手,袁寻君顺势跪在地上向前爬,边爬边磕头:“奴才叩谢皇恩,奴才叩谢皇恩浩荡!”
二皇子叹了口气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说话,又问:“家在皖州?皖州哪里?多少岁了?家里除了哥哥还都有谁?你哥哥是怎么失了踪迹的?当初卖身卖到哪处去了?去他卖身的地儿寻他了吗?当家的怎么说的?”
一连发问了这么多问题。
袁寻君挨个儿答,慢慢止了哭,手俯在地上不敢抬头:“回殿下,奴才家在皖南段家村,今年将满十七岁,哥哥是奴才十一的时候离的家,奴才不敢去找买哥哥的人,也找不到,因为买哥哥的那些人...买哥哥的人...”
袁寻君声音渐小,默了下来,二皇子等了半晌没等到后话,蹙紧眉心轻声问:“买你哥哥的人都是谁?”
“买我哥哥的人是皖州官衙里的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