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乾珬背袖立在明月楼二楼的雅间窗口。
看到该来的妇人、穿着该穿的衣服,走下马车时,这位流落海外、连他手下也未必弄得明白是第几茬传人的南朱太子,微微一笑,转身拉开移门,
朱乾珬对女子相貌的优劣,已经失去品评的兴趣很久了。
当初,即使见到王月生那般神姿仙态的妙人儿,他也只如同观瞻一件趁手的兵刃,浑没动过要收入后宫的念头。
和权力比,女色不是什么值得沉溺其间的事。
同样的,今日,眼见郑海珠小心地拎着马面裙,由那满脸殷勤的酒楼伙计引领上楼,再迎上女子抬头时的嫣然一笑,饶是此妇与那日遇险时相比,妍丽明媚了两三分,朱乾珬仍未生发出一星半点的赏花品茗似的兴致。
但这并不影响他立即挂上了自以为分寸上乘的动容神态。
对方不仅赴约,而且穿上了自己送的刺绣比甲。
比甲下的裙子,也与那日法华寺所见的素色棉布下裳完全不同,乃靛青色锦缎镶织金边的细褶长裙,移步行走时,恍若暗夜将明,天际曙色欲现。
朱乾珬心道:这显然,是好好地动了一番搭配的心思,要衬得上我送的霓裳锦衣。
“郑掌柜请入席。”朱乾珬彬彬有礼道。
待坐下后,又主动说明:“那日郑掌柜说起,宝号是做吴棉、南绣和杭锦的,在下不揣冒昧,选了这件广绣的比甲,请君指教。”
郑海珠大方赞道:“广绣的堆叠富丽,确实是我们苏松一带的画意绣品,难以企及的。贵号的绣品如洋洋江海,敝号的绣品只是清浅小溪,我也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翻了一遍,才总算找到这条织金马面裙,不至于和公子的佳品有云泥之别。”
朱乾珬听着舒坦,尽量将目光中的参研意味收了又收,于宁和淳诚之中又加入几分谐谑,盈盈笑言:“怎会是云泥之别,分明是,一时瑜亮,或者,金风玉露一相逢。”
郑海珠垂眸抿嘴,须臾后才举起已经斟了热茶的瓷盏,向对座男子敬谢后,自饮一小口,心道:用力有点猛啊大兄弟,店家这壶绿茶淡了些,得陈年普洱来去去油了。
郑海珠正腹诽时,朱乾珬冲侍立一旁的家仆点个头,家仆忙将屋角的屏风拉开。
原来这隔间很大,屏风那边,乐师和伶人,都已端然待命。
朱乾珬又作了个手势,丝竹乐音响起,伶人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楼阁重重东风晓,只见玉砌兰芽小,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