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说要放走领头的女真奸细时,他有如被当头重击,难以置信。
及至后来听闻吴邦德殉身于崇明的讯息,刘时敏思及父亲当年情形,更是一口浊气堵在喉头。
同时,多年搭档潜伏的默契告诉他,对于圣主放走佟氏女的举动,缪瑞云和他老刘,有着同样的抗拒态度。
故而,当听到缪瑞云亲口劝阻圣主纳郑海珠为妃时,刘时敏也澹澹地给缪瑞云帮了几句腔。
而从昨日面对马祥麟,到今日面对郑海珠,刘时敏隐隐意识到,自己终究是个活人。
活人的脑子里装的,不仅有君君臣臣的忠诚,还有吾道不孤的友谊。
刘时敏于是又深重地叹口气:“阿珠,你可知道,我爹爹,当年就是死于辽东的鞑子之手。那夜之事,我虽是半道遇上,却也深悔未能擒得那娘们儿。”
郑海珠默了默,沉声道:“对了公公,既说到此事,我有个念头,正好讨教讨教。”
“你讲。”
“朝廷的锦衣卫里,北镇抚司有监察机密之责。想必其中谍探好手不少。此番来京,我不但要澄清,女真奸细南下与松江开关毫无关系,不能把脏水泼到开关之策上,我还要向朝廷建言,不能只顾对朝臣监视侦缉,而疏忽对外虏的情报谍探。”
刘时敏眯了眯眼睛。
这丫头痛定思痛,说得有理。
女真人那种暗夜狩猎般的间谍之举,大明为何不能效彷?
郑海珠趁热打铁:“公公,我听说北镇抚司进门的地方,供着的,就是岳飞像,岳少保当年抗击的就是金兵。而且还听说,如今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在我大明援军朝鲜时,打倭人打得漂亮。都是外虏,骆指挥对鞑子,定也不会等闲视之。”
刘时敏点点头,缓缓道:“你作这般思量,见识当真没错。好教你知晓,老夫虽是内侍,这些年却与东厂不熟,与锦衣卫的骆指挥倒能喝酒喝到一处去,南下办差,也都是带锦衣卫的缇骑。回头我带你见见骆指挥。”
“多谢公公!那如今,北镇抚司都督是哪位?”
“是刘侨,家里世袭锦衣卫,和骆指挥气性相投,他俩,都不是滥兴讼狱之人。东厂那边爱去万岁跟前嚼舌,说北镇抚司诏狱清闲得很,空落落地没关几个人,门口青砖上,草都长得老高。”
郑海珠抿嘴:“对内不滥兴告密私刑,对外则齐心抗敌,方为正道。今日与公公叙旧谈新,又长了不少见识。阿珠先告辞,回去准备准备土仪礼金,后头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