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方向的滩涂疾走,应是划舢板绕回南岛。
年轻的母亲于是松了一根弦,再也抵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疲惫地閤上眼皮,并渐渐发出轻微的鼾声。
屋中那位病人,则在昏暗里睁开双目。
“不要杀她们母女。”
岳讬轻声道。
佟丰年遽然转头,忙躬身跪下,凑近床板,惊喜道:“主子,您醒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不许杀她们。”岳讬虚弱地重复道。
“奴才不敢。”
佟丰年口气谦卑,心眼子则骨碌碌转了几圈,暗道果然没猜错,主子看上那小寡妇了。
而且,白日里,退了寒热的主子,显然也听到自己这个属下的安排,与院里的一番动静。
他于是低头禀道:“主子放心,阿亚姑娘,咱就是借个力,临了定会安然无恙地将她带上船,让她从此以后好生伺候主子。”
岳讬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显示生命的血气,重又在这具身躯里充盈起来。
“把娃儿也带着,”岳讬吩咐道,“拉上小炮就走,万不得已要见血,也少杀几个庄户。”
“是,主子仁义,但院门口那两个本地守卫,可活不得。主子稍歇,回头有奴才们来背主子。”
岳讬挥挥手,表示去办吧。
佟丰年走入院中的夜色里。
他抬头,看到天幕中忽闪忽闪的星星。
不知道自己的娃儿,可在天上做了吃喝不愁的仙班童子?
他想着想着,咬紧了后牙槽。
代价,这都是依附于爱新觉罗家族的代价。
他得陪那又老又丑的格格上床,那婆娘还害死了他和媳妇的头胎儿子。
付出的代价已然如此高昂,他就更不能半途而废。他要跟随伯父和父亲,成为建州女真中大权在握的汉军旗。
权力,只有盆满钵满、成色十足的权力,才能让那些代价显得不再凄厉惨烈。
至于今夜,死的肯定不能只是门外那两个崇明本地人。
四贝勒皇太极喜欢听到各种杀戮明人的消息,尤其是那些又逃回关内的明人包衣。
而手下在昨夜传回的父亲与姑母那边的情形,也令佟丰年恼恨。
该死的郑氏,该死的松江官府,明明那样蠢,怎地蓦然间教他佟家的功劳折了大半。
在更高级别的魔王的授意下,在报复对手的心念的驱动下,岳讬这位小主子的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