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思坐着发了会呆,叹口气,下地将门边的暖瓶拎过来,倒进新买的搪瓷杯里仔细涮了几遍,把涮完杯子的开水倒进脸盆里,也不急着清洗,先倒了一杯热水凉着。
白色的搪瓷杯身上印着红色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还带有配套的杯盖。
云相思打开抽屉,看着里头干干净净的,还是有些不放心,把塑料袋子摘下来,仔细在抽屉底铺上一层,然后把新手巾叠好放进去。
牙缸子牙膏牙刷都放到床底下的脸盆里。
还差双拖鞋。
还是算了,大冬天的,病房里头暖气根本没多热乎,也就穿着厚毛衣不冻手的程度,下地了还是仔细把鞋穿好吧,脚上也冷不得。
来来回回住过几次医院了,云相思刚重生那会儿,因为刚刚摆脱医院桎梏,而对医院的深恶痛绝已经消散许多。
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安全感,不必害怕一些多余的事物。
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整理,云相思又开始坐着发呆。
魏安然失忆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可他把她忘记了。这个事实叫她很难不介意。
尤其他还记得于风晚。
云相思木然抱着膝头,之前说得再大义凛然,情深不弃,等到了一个人独处的现在,也都如同潮水般迅速褪除,裸露出温情掩盖下的丑陋真相。
魏安然并没有狂热地爱上她。在他的潜意识中,她依然要让步于许多人、事。
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多么体贴努力,现在的她于他而言,依旧是可以放弃的,可以遗忘的。
云相思把脸埋进膝头,水渍无声洇湿被子。
他依旧只是把她当做妻子,而不是云相思这个人对吗?
他依旧首先是个军人,战友排第二,而作为军人后盾,可以坚强独立抚养儿女照顾老人的军嫂,他的妻子,却总能被安心地抛下,如同杨彩凤,如同许许多多的烈士遗孀是吗?
云相思默默流了会儿泪。
她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但是却不想再拿正能量的鸡汤来灌自己。
就让她放纵一会儿吧。她也难,也有她的忧思哀愁,并不总是天天傻乐着,信奉什么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除死无大事。
她不愁名利,只渴求情感,天长地久永恒不变不背叛的安全情感。
她就是这么天真,这么任性,这么努力,不可以么?
只有这些,才能叫她暗黑绝望的心灵复苏,感受光明温暖与快乐,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