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爹吃面,心想:这在别人眼里仅仅用来填饱肚子的速食食品,在爹眼里,应该就是龙胆凤髓、美味佳肴了吧。
吃完面,我说:“爹你累了吧,要不你先睡,不过你得睡上铺我睡的这个床。”
爹说:“那你咋睡?”
“我没事,一会儿同学回来,我找个瘦的,两个人挤一挤就行了!”
我扶着爹慢慢踩着床梯上去。爹的脚上有伤,上起来比较费力。好不容易上去了,爹没有脱衣服,盖上被子就躺下了。
我说:“爹,脱了睡吧,解乏。”
爹说:“就这吧,一觉睡下就天就明了。”
我听了一阵心酸,爹是怕自己身上不干净,弄脏了被子啊。
爹躺下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开始打鼾了。
我关了灯和宿舍门,来到走廊上。深秋的夜晚,月光淡淡的,照在操场上,一条流浪狗在篮球架下正在流浪。对面的餐厅二楼大礼堂,扩音器里依旧传来隐隐约约的爆炸声、对话声,但在我听来,已经没有那么动听、那么震撼了。
唐代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谈到“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认真体味这句诗歌,不由得感慨万千。有多少人能在学习和工作之余,在生命的某个瞬间,认真地看一看自己学习、工作和生活的环境,让自己的人生按下暂停键,仔细地体会着这空气中飘来的各种声响,体会着这声响中代表的事物,这些事物所拥有的不同面貌,从而在更广阔的时空中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众生碌碌,看似都有目的,其实却在天帝的眼中,却好似蝼蚁,可笑可怜!
一时间我似乎忘记了一切,只觉得自己与这片月光、这月光下的一切声与色融为一体,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影结束了,人流涌出大礼堂,迅速分流向着厕所、教室和宿舍滚滚而来。我转过身回到宿舍,爹的鼾声依旧。我打开灯的一瞬间,爹的鼾声突然停了。他转了个身,继续睡,但是却无声无息了。最早回来的是聂高原。他在宿舍走了一圈,说道:“什么味儿啊?怪怪的!”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很想解释几句,但我还是放弃了。在这样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什么皇家威仪,仅有的是出身低微的卑贱。假如我和宿舍长解释了,万一他不同意外人住进宿舍来,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那时即使有多数人并不排斥我的做法,爹也许会多心的,他一定不愿意住在这里。如果这样,我岂不被动?
等到更多的人,包括李枫、刘冬冬等,都回到了宿舍,我才对李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