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的明光甲,裹出了七分气势。
在李升瞧来,这般音画,倒是他被贬盐州来,第一次看到。
第一次看到,多年的怂将杜刺史,忽然有了老朔方军征将的影子。
杜光彦抬起装了犀牛皮护具的手腕,拿拳头轻轻顶了顶李升的胸膛:“李司马,我老杜,活了大半辈子,贪财贪色,算不上勇士君子,但道义还剩得几分。你本就不是边将,上回老杜留下你挡蕃子,你二话没就应了,是个爷们,老夫心里头记着。这回就让老夫我守城吧,你即刻带上一小队精壮探骑,往北边寻郭钢和安西军也好,往东边寻普王殿下也罢,奔得越快越好!”
他旋即又压低了嗓子,口气中满是推心置腹的意味:“先头是为兄优柔寡断,未听你的计议,错失安西军增援守城的良机。现下若郭大郎已无此意,一心引安西军入灵州,便莫再勉强了。你自顾逃命去吧,往后清明冬至的时候,贤弟若想得起为兄,就往地上撒杯酒,为兄在黄泉饮了。”
李升眼中异色倏尔即逝,只将眼皮使劲眨了几次,垂头拱手,应了。
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作为一个明明知晓局势走向的人,以及一个将要与主上迎接更心潮澎湃的大事的人,李升对于眼前这个挂名上司的举动和心思,虽关注,却从未当作重点,不过看成棋盘上一个必须落下、但没有论功资格的棋子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李升看到此时的杜光彦,遽然想到了当年在长安城外,自己的父亲下马持枪挡住叛军的一刻。
李升再抬头时,面上只余了惯有的淡静,掷地有声道:“下官这就北上,杜公信我,守得三日,即见月明!”
……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是四十年前,一个叫岑参的诗人,在安西节度使幕府任职时,写下的诗句。
当时的安西府,还有一位叫段秀实的别将,亦善属诗文,与岑参并称为“轮台二学士”。岑参逝世于大历年间的成都府。而个人骑射技艺不精、当年还被下属笑言为“射不穿札果毅”的段秀实,因长于带兵和营田,步步高升,及至总览西北军政。段秀实在泾原节度使任上,因宰相杨炎进谗,被德宗皇帝解除兵权、调回长安赋闲。不久发生的泾原兵变、朱泚之乱中,段秀实佯装依附朱泚,于白华殿廷上突然暴起,欲袭杀朱泚,失败殉身。
今日此时,盐州刺史杜光彦终于站到城头时,寒意扑面而来。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继而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