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云,快看,那是什么?”薛涛指着山间,惊问。
“薛娘子,那是雪豹!”韦云亦兴奋,“在我们陇州,它在羌语中是雪山隐士的意思。没想到松州也有!”
韦云本是陇州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士,建中四年守奉天时,他不过十五六岁。
奉天保卫战最惨烈的那天,这个少年抱着箭矢奔上城头前,在城门下看到大将军韦皋与一位夫人商谈地隧陷敌之计。
然后,他就被韦大将军讨去了一块珍贵的糗粮果腹。
饿着肚子仍浴血奋战、斩敌十数人的小郎,成了大将军的假子,得了个最简单好记的名字——“韦云”。
离开成都北上松州时,薛涛才知道,韦皋派给她名为送边、实为保护的这个年轻军士,叫“韦云”。这一年多,薛涛从韦皋口中,零星知晓了一些故人故事,韦云这个名字,难免教她想起故事中那句诗:“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她不太确定,韦皋给假子起名时,是随口拈来,还是别有深意。但她没有被异样的情绪裹,相反,她甚至短暂地捕获了一丝灵感,想到了一句诗,等要落笔之际,又作罢了。
薛涛的目光追着那只雪豹。
松州的七月,山梁间郁郁葱葱,白毛黑斑的雪豹,特别显眼。这种清晰的展览,自然更易引来人类箭矢的致命偷袭。雪豹或许因为明白这一点,极为迅速地攀跳腾挪,不多时,便抵达了可以掩护它的山顶雪线处。
薛涛的目光又落回山脚。在与唐军的营地保持相当一段距离的土地上,或疏或密,是生羌部落的毡帐和木屋。
西北的生羌,西南的生獠,都是未完全归化唐人的异族。他们沿着大唐和吐蕃自北向南的边境扎根,于两大帝国的夹缝中生存,时而为战士,时而为役工,时而为间谍,“首鼠两端”,便是千百年来,史家经常送给这样的人群的评价。
而再往西,松州大片的土地,早已教吐蕃人占去,以至于大唐边关发往京中发的邸报公文中,松州二字前,得加个“故”。
……
在山的那头,南诏清平官郑回,也看到了一只雪豹。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数日前刚刚领着五千南诏先锋军,抵达松州前线。
自韦皋镇蜀后,西川军不断主动出击,探摸蕃境要塞的军情,甚至直接突袭。兵力集中在河西的吐蕃人,只得勒令南诏调兵驰援松州一带。
雪豹很快也在郑回的视线里消失了。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