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喧闹,可前往老夫位于南岳衡山的书院中,继续修研诗赋文章,以备来年春闱。
陆贽也道:“肃宗帝时,权阉李辅国欲诬李公,天子心如明镜,恐李公不堪其扰,遂在南岳烟霞峰下修建房宅,名之端居室,请李公前往归隐清净了数年。彼处如今是李公家的书院,世仆守之,远近闻名,湖湘士子莫不向往。”
韩愈闻言,从拘谨中蓦地清醒过来,略略有些失望。
宋若昭带来李、陆二人相邀的好消息时,韩愈曾生发出一丝幻想,或许自己能进入翰林院,成为曾负盛名的“北门学士”中的一员。
毕竟,翰林待诏,不以进士及第为前提。精于诗赋文章、又有御前文臣引荐,年轻的白衣士子,成为翰林待诏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何况,韩愈的兄长韩会,本就做过天子的起居舍人。
但眼下听来,这果然是他的幻想。
好在,来之前,心细如发的皇甫夫人,也在言语间隐约提点过他,这样的见面,本就与拜会贵胄、投文行卷不同,莫要存了走捷径的心思,免得再一次神伤。
韩愈定心思忖李泌的建议,不由探寻地望向一直来帮衬自己的皇甫夫人。
若昭坦诚直言:“退之,此前韦金吾虽帮你费力牵络,河东马郡王招你为家师的信函也已送到长安,但你若觉得,往南去李公的书院中苦读应试,比往北去节帅府中教书更适宜,大可不必顾虑折了韦金吾的颜面。吾等本心,皆是望着能对你的前程小有助力,莫教大唐失了你这般的栋梁之才。”
“哦?马燧已有纳贤之举?”李泌笑道,“马河东少时也博览群书,马公府上堪称儒将世家,退之若拜在他府中,亦是个好去处。”
韩愈望着屋中几位前辈。他们不是御前要臣,便是大夫官眷,却毫无或浅俗不堪、或倨傲自负、或造作虚媚的恶习。
他们说话,就是真心为了让你明白他们的意思,而不是像观看迷宫中的猎物那般取乐。
他们做事,也是真心为了让你领悟到对未来的希望,而不是从掌控资源者的优越感中获得满足。
他们温文尔雅,没有分毫的戾气,但那骨子里的清贞与自爱,仿佛绝不能与乱哄哄的世道妥协一般——至少,也要迂回地去抗争。
珠玉在前,年轻的韩愈,觉得自己的心气,也一点点从落第的悲悯中复苏过来。
他还不到二十岁,他何曾真的甘于就此消沉。
一提到报国志,济世心,这少年郎的热血就又咕噜噜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