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屋空地的辗磨,也是李歌满买的。
辗磨子鼎盛辉煌的时期,乡亲们一有谷子与小麦,就拉去辗磨坊辗。那时期的辗磨,就如现在的脱粒机,打米机一样。辗磨里外两层槽,还有槽磨心。稻谷小麦梗搁在槽磨心,用牛拉单子,围着外面的槽跑圈圈,拉着拉着,里外的槽里就颗是颗粒是粒的粮食了。稻谷小麦粒放在槽心,拉着转着,磨着磨着,就磨出白花花的面粉。用袋子包回去做馒头,咯疙瘩子吃。实用而神奇。久而久之,人们的生活已离不开辗磨坊。人一到辗磨坊,看着白花花的面粉与大米,无不念叨李歌满的好。
辗磨的日子,都是大好晴天,辗磨安放的地方宽敞,有大禾场。人们在辗磨坊聚集,边说谈边等待。久而久之,辗磨坊便成了一个公共场合,有事没事,人都喜欢往那里坐谈一气。还有村上年轻的女子与男儿,乘着夜黑,在那辗磨旁谈情说爱呢。
牛拉惯了辗磨,不需要牵,自个地走,自个地转。不费吹灰之力,面粉就磨出来了,还有吆喝闲玩的时间。有的吆喝吆喝着便打起了瞌睡,因为与之谈经说白的人离开了呗。一个人在那里嘎吱嘎吱的转,不自觉的睡着。遇到牛突然发慌,就将辗磨的人弄伤了。
有的还喜欢带小孩一起去辗磨坊,因为乡下人把辗磨当了轻便活。大人一瞌睡,小孩一个不小心,走到磨心里,被牛踩伤,踩死,也不希奇。
有的还把小孩放在巨大的磨盘上,转着转着,一个不小心,小孩被转进了磨心里,被当做小麦谷子一同辗死了的也有。
总之,那时什么新鲜事物都在摸索中,也不知道这平常里面潜伏着啥危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一个小孩是经常的事。人们都没有多少时间悲伤。死了就用一个白匣子装着,埋在河外滩的树林里。
故河口外滩的树林里,时不时新葬一个睡白匣子的人。起初,家里人还去送几天饭,送几天后,就被他她的亲人扔在荒山野林了,再也不去看,什么祭奠都没有。人称那早死去的孩子为“化生子”。
乡下的化生子特别多,走错路都是。村下树林里到处都有,坟头不高,不大,也不葬在阴子山上。只要见到野外有一个空碗没在草丛,那里定是埋了一个“化生子”。人们根本不当回事,割牛草,寻猪菜,时常碰到。碰见了也不害怕,抬脚一踢,不知将空碗踢到何处去了!
空碗是家人给化生子送饭去吃过的碗,不会拿回来,天长日久地扔在野外,被看牛的小孩子碰见了,也有拿去树林里装灰玩,打鸡火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