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安安静静地流
盼望你啊你却不来
吹排萧啊我在思念谁?
……
母亲的歌声在故河口河滩上空荡漾,母亲架着半桶停靠在故河口的沙洲岸边,等父亲归来,父亲没有归来。父亲在外唱戏挣钱去了。但父亲每次只要归来,第一时间就到田间接母亲。望着茫茫水域“荡舟而来”的母亲,仿佛回到了某年间的风花雪月,那个与他同台飙戏的青春女子,原来是眼前荡舟而来的他的女人,只是一生中,他们似乎从不曾有过什么风花雪月。
尽管彼时,故河口还是一片荒凉与饥饿,但那里终将有他们温馨饱食的家。充满稻谷米香,草木清香,充满一抹抹绯红的夕阳。
然而,一阵雷声轰响,天空被劈开。母亲的半桶刚靠岸,又被没入江中。天贴近了地面,雨水从天上往下注。母亲的半桶贴在汹涌的水面,似贴在天上。母亲成了贴近天边的人。但母亲心中有条河,河里有她的家,她的男人,她的孩子。她的男人会带着“粮食”,与她一起荡舟回家。彼时,母亲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待故河口的雨水停歇,被淹没的田地终退出水面。可惜已没有什么作物好种。失去田亩的故河口人,每天在故河口的荒坡角落的坑坑洼洼里,寻鱼摸虾,挖树根草皮野菜,艰难度日,饥饿而困苦。而故河口村庄却很快恢复了它迷人清幽的一面。
矮矮的堤道掩映在广阔的荒芜中。长长干枯的河床,堆积着白色的沙土,是为沙洲。鸟儿在沙洲上空徐徐飞翔。如一幅画。更有迤俪温驯的阳光,日夜荒芜地洒着,将白色的河床晒得发光。那是沙洲的沙子在发光。而故河口的堤道却是寂寞的,如灰姑娘路遇风流王子的寂寞,热烈却无望。因她终有天被王子抛弃。
故河口是寂寞的,而故河口的女人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