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不容抗辩,何况亲随当中原本也有不肯罢休的,提议说:“最能干的人,当然是三爷的手下。可眼下都赶到南边去打理三爷的事。从京城再调集人来,快马也需三四天。久庆的尸身总不能这样放着。”一人说:“先由仵作来处置。”当即有人不满:“仵作也是华姓,信不过!”
七爷摆手止住他们争论,“凶案不分姓氏,案验分什么姓氏?既然是我大新的仵作,就该担起仵作的责任,也该知道舞弊要受何等处罚。去找经验最老练的来!”
有他发话,事情就有头绪。很快仵作前来做了验录,听差的将尸身移往县衙后宅。查合伦是单身赴任,住处极为简单,改为灵堂倒是没有费功夫。他至今没有成家立业,灵堂里连哀恸号哭、呼天喊地的家人也没有,只有几个仆人感念他的敦厚正直,守在灵前落泪。
凝重而压抑的气氛里,七爷将手放在死者前胸,轻声唱起一支音节短促凄怆的歌。他唱了一句,护卫们跟着唱起来,同样的歌词重复了几遍,他们相继停下。默哀片刻之后,七爷说:“走吧!”带着护卫鱼贯而出,头也不回。
查合伦的仆人推了一个老成的人作为丧事主管,老人认准七爷是头目,紧追几步赶上他的脚步,谦虚地问:“大人,查大人的丧事该怎么办?”七爷绷着脸说:“凶案告破之前别动他。结案之后——你们看着办吧。我们已经办完了。”
他干巴巴地说完,径直走到公堂里,找出查合伦书写告示的黄绢,亲自提笔写了简短的城门禁令。
自昨夜闭门,至今尚未开启。查合伦死于夜半,那凶手还在城中。瓮中捉鳖应该不是难事。他踌躇满志,落款时不顾亲随们的反对,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号。
“凶手要是有胆子,就冲我来呀!”他冷笑掷笔,让人立刻将黄绢挂出衙门外面。
人们早就聚集在衙门口。县官死于非命,衙门里不知道是谁坐镇,但他们希望有个主事的人,告诉他们下一步怎么走。不多时,陈松海与陈柳川两位气派的老爷,坐着轿子来了。这让百姓略略松口气:就算衙门里群龙无首,至少还有两位陈老爷值得信赖。他们乐观地想,有两位陈老爷主持大局,不会让落乌郡的天理沦丧,也不会让门禁时期谁的锅里少一碗饭。
等到衙役将黄绢在三尺杆头抖开,人们一拥而上,没忘记把最前的位置让给两位陈老爷。
陈二爷柳川的眼神还好得很,但他总是喜欢用洪亮的嗓门吩咐:“兴桥,念给我听。”中年仆人便用传遍方圆一里、确保围观每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