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弟子没茶,倒是有酒,还是弟子亲自酿制,亲自蒸馏的呢。尊师再上,再受弟子三拜,请喝酒。”重真说着,又再拜了三拜。
然后,迅速解下腰间的那个小酒壶,用双手捧着,递给袁可立。
袁可立也郑重地用双手接过,拨开酒壶凑到嘴边美美地灌了一大口。
感受着烧刀子的醇烈桀骜,就像自己与面前这个少年的性子一般,便开怀大笑,道:“好酒,痛快。实话说与你听,老夫馋你这酒已经许久了。
然而身为一方巡抚,明抢定然是不成的,暗夺也不妙,便只好设计让你乖乖地主动奉上了。你这徒弟,老夫收下了。
为成全尔之孝心,为师明日便带你参观我登莱水师之海港大营,也叫你好生看看,为师治军治民的真正才能。
把其余的关宁崽子,还有那两个来自江南的愣子,都一并带上吧。”
重真闻言,略一犹豫,还是小声而又隐晦地劝说道:“师傅,其实有些军务,您没必要透露给我们这些小兵赖赖看的。”
谁知袁可立慧眼如炬,只轻轻一瞥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轻笑道:“你是在担心吴三桂那个小崽子吗?”
重真没有一点儿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道:“正是。此人心术不正,弟子已引导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十足把握。”
“你怕他投敌?投降建奴?”袁可立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重真望着师傅那双深邃的眼眸,轻轻点头。
“你的眼光还不赖,不过与为师相比,仍是相去甚远。”
袁可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又耐心解释道:“有些人,当故国稍遇挫折时,便一门心思地投敌了,一如范文程者。
除了其本身甘愿为奴的卑贱德行之外,无非便是怀着在故国郁郁不得志的悲愤甚至憎恨,想以身家性命,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博个前程。
而另外一些人,哪怕德行有缺,但其本人与家族都在故国有着根深蒂固的利益,非但会受到千丝万缕的掣肘,并且一旦投降,这些利益便会被连根拔起。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这些虽然通晓不了民族大义,却惯会权衡利弊之人,是一定不会投敌的。
尽管叫那小子一并来看看吧,也好叫他看看故国与友军的强大,以坚定他抗争到底的信心。哪怕是最终还是想要投敌,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若非站在通晓历史的高度之上,重真自诩看人待物的眼光,绝对不可能这般独到,甚至到了毒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