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嬗伶的《宝剑记·夜奔》,随后便是嬛伶婳伶娉伶的《琵琶记·书馆》,嫏伶和娴伶的《连环计·梳妆掷戟》压轴。女伶们心中知晓这是立名声的时候,因此都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尽展风采,船下看戏的自然是叫好不断。一些在别处看戏的听了,都忍不住倾月班的戏船前挤来。待曲终戏罢,已是二更过半,婷伶和嫱伶捧着两个孔雀绿的荷叶式笔洗走进舱来,婷伶道:“这是看客们给的赏钱,真多!”嫏伶扫了眼,笑道:“杭州府果然富庶。今日本没打算挣钱的,竟然有这么多的赏。”嫱伶见嬗伶已经卸了妆,在那里收拾行头,便道:“我今天又对你刮目相看了。常听人说武生戏里头《夜奔》最难,我刚才在船下,可被你震住了。你这功夫,我恐怕是学不来的。”嬗伶道:“怎么会?你有武功底子,这武行的功夫学起来就容易多了。哎,我早替你想好了,你呀,就演《昭君出塞》,多有意思!”“是啊是啊!”众人听了都附和道。嫏伶却一叹:“可惜黄师父不在了,也没人能好好教你了,咱船上一直就缺个武旦。”
正在这时,舱外有人道:“不妨事,在下替这位姑娘寻个好师父就是。”众人忙往舱外望去,帘儿挑起,一位瘦骨嶙峋,年届不惑的先生站在舱外,身上的夹衫看去并不能挡住这深秋的寒气,可眼中却闪着坚毅的光。嬛伶侧身站在一旁让道:“先生请进!”嫏伶忙迎了上来:“李先生来了!我说下了戏台怎么不见姐姐和婳伶。”婳伶上前道:“我和嬛伶草草卸了妆,就去找先生了。”众人此时都知这看去寻常的瘦老头就是李渔,忙蹲身施礼,娴伶端过凳子来。嬛伶道:“本来说夜深了,让先生回去休息。可先生说了,这戏里有了问题要尽早纠正,所以过来给大家说说戏。”众人都道应当。李渔坐定了,也不同女伶们客气,结过婳伶倒得茶,便滔滔不绝起来:“你们的戏,果然极好,这杭州城内戏班伶人数不胜数,但能有你们这样功底的,倒也没多少,可见老班主教导有方。先说头两出。你们四个小的身段和唱都不错,所欠火候就是一个情字。唱曲宜有曲情,此情不单单是曲子中的故事情节,还有角色的心情。问有问的口气,答有答的态度,高兴的曲子就得把看客们唱高兴了,悲戚的曲子则要让人黯然销魂。古来做伶人的,多半是贫寒人家卖掉的儿女,词曲背的倒熟,但却不识一字,如何解得曲中的真情?口唱心不唱,口中有曲而面上、身上无曲,那就是无情了,不如不唱。这一点上,你们四个只向后面那五个姐姐学就行了,她们的戏就有情,唱得人心弛神摇。”婵媛姝姬四个人点头称是,婳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