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许差拨是什么档次的月收入,说实话只会让他觉得如此便宜的酒也太没诚意了,是对他这个公家人的藐视!
许差拨见一个读书人如此把自己当个人物,脸上浮现出兴奋的光彩,仿佛过足了瘾:“哈哈哈,你既有这份心,日后本差拨也可略微点拨于你。”
他的主要职责,就是监管南岸沙滩上做苦役的几百个罪人拉纤,这可不是什么美差,尤其是夏天烈日灼灼,又热又渴,树荫下乘凉也汗水不断,喝水还得自带,喝酒更得自己掏腰包去集市上的酒坊买。
能有崇拜自己的“小弟”经常送免费的佳酿痛饮,岂不美哉。
楚鸾听他这么说,便知时机已到,适时提出:“差拨大哥,吾有一友——”
树荫下,谢云鹤一边照顾谢老汉,一边沉默地凝视着她,下颌线条凌厉,如刃的薄唇紧抿。
她竟和这个险些打死父亲的恶吏差拨有说有笑一起吃酒?
楚鸾知他心里疙瘩着,如果用水来区分人性,谢云鹤是清,自己就是浊。
楚鸾的目光转移到那艘巨大货船的桅杆横幅上,“涯州海道刘”,最后那个龙飞凤舞的杏黄色“刘”字,给了她启发,即兴编道:“我朋友有个妹妹极为貌美,嫁给村里一户姓谢的人家做长媳,去城隍庙上香时,却被一个奉旨出宫采买红罗炭的太监看上,强行霸占了去。哎,那太监颇有些来历,乃是东厂督主卫公公的干儿子。”
这艘大船上定然装载了刘道台的货。
就连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刘国舅是最嚣张跋扈的权臣,刘家是最牛逼的世家。涯州牢城营,都在为这个顶级世家服务,可见涯州的官僚体系网大部分都是刘党的人。
眼下,唯一能和刘国舅抗衡的,只有另一位家喻户晓的大太监——东厂督主卫公公!
这并不是说卫公公就是好人了,相反,他臭名昭著十分残忍,以重刑滥杀著称,甚至还活剥了十几个文官的人皮。
朝堂上,一种恶,需要另一种恶来制衡。
楚鸾虽然不知道谢云鹤被陷害刺配的具体过程,但可以推断,他肯定不是刘党的人,如果他手上有刘党官员的人情书信,谢老爹就能免去一百杀威棒,谢云鹤也不会挨拶刑。
只能借一借刘党死对头阉党的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营造出谢云鹤与刘党是“同一阵营”的假象,如此方能减少许差拨往死里打谢云鹤家人的次数,年迈重伤的谢老汉方有一线生机。
“阉狗最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