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从此,欧阳善初再也无法摆脱鸭掌树神。他不明白,为什么真命天子的话也不灵了?一边说没有鬼神,另一边蹊跷古怪的事层出不穷。善福对这事也解释不清,颠来倒去,老离不开在会上作报告时讲的那些话。那些话乍一听似乎挺明白,听得多了,反倒糊涂起来了。
神灵庇护着的鸭掌树在那里躺了一年又一年,无人敢动它一根枯枝。春夏之交,它仍会冒出一簇簇新叶,还没等到最后一片嫩芽舒展开来,又匆忙枯萎了,当秋风还在遥远的北方积蓄力量之际,它们就悄悄地零落在古道旁。法华庵后院的柴禾堆得象座小山,欧阳善初仍在不停地送。他力图装出从前那副模样:颤颤兢兢地进去,小心翼翼地出来,毕恭毕敬虔诚得象个敬了六十年香火的老处女。他想菩萨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然那次见到树神时,一定要提出训戒的。所以,他装得很象。但是,当和慧明单独呆在一起,那种难以抑制的欲念,使他恨不能天天都是七月七。
有一天,在没有了菩萨的庵堂里,慧明问他:
“你同善福说过了么?”
第一次摇头,慧明是不会意冷的。欧阳善初死死盯着那空空的莲花宝座。
“找他三次了。头两次没碰见人。后一次刚打个招呼,就来人喊他去接县长的电话。”
慧明这时不仅没有意冷,反而红着脸,一次次地咬着嘴唇。
“我……我有喜了!”
“什么喜?”
一愣后马上就明白过来。
想乐,乐不起来。
想蹦,蹦不起来。
过了一阵,他一边抚摸着女人的脸,一边咬咬牙说:
“无论是他死娘死老子,这次去非得同他说明白。”
“别忘了,它是不能久等的!”
慧明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一个垸子一个垸子地找。一个镇子一个镇子的寻。直到家家户户都点了十几回灯,才在一个小寡妇房里找到烂醉如泥的善福,欧阳善初还没开口,善福先说你快来呀,跟我好的女人都吃不了亏。气得欧阳善初抡起耳光就是两下,把那个狐狸精一样迷人的小寡妇唬得小脸发青。
“打!打!打得好!鸭掌树神,你打不死我!你有你的大菩萨管辖,我有我的大菩萨指挥。”
迷糊糊醉熏熏似醒非醒般说的话,将善初的苕劲撩发了:你的心里也有鬼神,也怕菩萨呀!于是决定再等一晚上,待善福天明酒醒后,再和他仔细谈谈菩萨,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