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汤中的米更见少了。
时锦数了数,不过七粒之数,实在是饿,便又讨了碗汤来喝。
待得终于有了些饱腹感,她正欲站起来帮小僮熬药,眼前却冒出一圈金星子,便连身子也跟着有些发软。
好在贺神医扶住她,将她安置在了他惯常躺着的躺椅上。
“昨儿个给你的蜂蜜没喝?”他帮她把了把脉,蹙眉问道。
“不妨事,我再去灾民中瞧瞧去。”时锦欲起,却被他一把按住。
“你这样不行,”贺神医虽则冷漠,到底还是又捏出一个小瓷瓶,喂时锦喝下。
时锦欲推辞,却被贺神医瞪了一眼。
罢了,长者赐,不可辞。
时锦心说道。
“你腰间本就有旧疾,加上连日来的劳累,今儿个歇歇吧。”贺神医道。
“可……”她欲再言,却被他又瞪一眼,“没有粮食,我们都得死。”
时锦的心沉甸甸的,又带着些不知何往的茫然,一如天上飘摇的雨丝。
天气更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被风轻轻一吹,便转了方向。
然那冷却是无孔不入。
时锦真真切切得感受到了绝望。
天色阴沉沉的,或躺或靠的灾民仿若泥桩子,鲜少走动。
她挣扎着起身,趁贺神医没在,拿着装银针的布搭子想要再去转转。然,刚走了不远,她的脚下却是一绊,整个人也跟着跌倒下去。
好不容易爬起身,却见那是一具残缺的尸体,腿上的骨隐隐可见,身上破烂的布却似风中的帆,荡满了风,仿若随时要飘到天上去。
她已经感受不到怕了,只有真真切切的悲,填满胸腔。
正自与那些虚弱的灾民把脉,便听有灾民激动得呼喊起来。那声音颤颤的,带着些热泪盈眶的酸软,带着些哑敲击在众人心头:“快看!有车!马车!”
时锦也抬起头来,只见远处官道上一排驶来二十余量马车,两侧府兵开道,南阳府同知并一众学子亦都紧随在侧。
虽离得远些,时锦却认识那些学子衣裳,俱是白鹿书院的贡生。
她那干涸的眼眶突然有些湿。
马车车轮驶过,在暄软的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然众灾民俱都引颈而望。以往运粮,三五车便算多的,现下却是首尾连成一线,声势浩大,却又让人心中生出希望来。
连日来的死气沉沉,便是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