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九月下旬。
齐二公子早两天便被从狱中放了出来。时锦听鸢儿道,二公子因着不适应狱中艰苦,瞧着人都瘦了些,没甚精神。
大夫人真真儿是疼到了骨子里,各色补品流水般送到二公子院子里,誓要把他将养回来。
这些事儿只私下里办的,老夫人那边却是瞒得死死的,以防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听得二公子受屈,受不住。
时锦只浅浅得笑,“既然大夫人敕令瞒着,你怎的知道?”
鸢儿凑近了她,“那补品俱是大补之物,二公子受不住,便赏了些给下人。我爹因着在马厩办事不错,也得了些。只偷偷拿出去贱卖,也得了足足百十两银钱。”
时锦忍不住咂舌,突得脑中冒出某前朝诗人的一句暗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赶忙压下这句话,又自嘲想到,眼下承平日久,虽则百姓日子仍是不好过,到底比之前朝强了不少。
“时锦姐姐,下人们这两日竟是抢着往二公子身边凑,都为得些好处。你去不去?若去的话,咱们一道去二公子院落附近转转。”鸢儿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满脸期待。
真真是那百两银子惊到她了。一个小丫鬟,便是攒上十年,又能攒多少?
时锦瞧瞧暗沉沉的天色,因笑道,“我是不去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哪能个个都轮着?”
更有句话她没说。上次因着话语中提了句二公子,二爷便发了狠得“教训”了她,倘若再来一遭,她怕是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眼见着劝不动时锦一道,鸢儿只得依依不舍得起了身,“钱帛动人心,时锦姐姐,我且去转转,说不定人家也碰上二公子呢?”
时锦捂着嘴偷偷笑了笑,眉眼也跟着弯了弯,“去吧去吧,等你成了富婆,别忘了请我吃茶。”
“苟富贵,勿相忘。”鸢儿面色沉重得朝时锦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时锦又捂着肚子笑了一遭,正欲自廊下矮杌上起身,不想原本暗沉沉带着些土灰色的天仿若捅了个窟窿,小指粗般雨水犹如一道道银色长线,自天上穿下,噼里啪啦砸在院落中。久未经雨的假山瞬间溅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连带着扬尘一起被砸向地面。
那雨势太大,又带了风,斜斜打在廊下,不一会儿便积了水,顺着走廊的漆木地面蜿蜒成溪。
不独时锦,便是司棋并知画,还有一众小丫鬟,俱都争先恐后得将游廊边上的遮光竹帘自半空中放下,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