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坝里,拄着拐杖,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在看地,或者就是看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在想,指望着这天上会掉下他命运转机馅饼的时候,会不会一脚就会踩空落入到地上的窟窿陷阱甚至是深渊之中去了。一件黢黑的长袄子,有些油头垢夹都泛发出亮光来了。长袄子上的纽扣都掉落了几颗,他胸前敞呵呵的,腰间系着一根玉米壳作的绳子。人也瘦的是皮包骨头了。那入秋以来一直包裹着他的旧长袄,越来越衬托显示出他人的小来。这人,一萎缩下去,也就猥琐得再没有了往日的神气了,哪怕他试着把个脖子往起来探伸。那腰杆,趴缩了,他试着一伸,骨头发出响声了。眼睛在努力地睁亮,却没有光亮,没有半点生机与活力了。风烛残年,快油尽灯灭了,一种死亡即将来袭的失望甚至是绝望的感觉笼罩着他。即便一时还没有达到作茧自缚令人窒息的地步,但他却也真切地感受到,在人生的苦海中,自己像是落汤鸡一样在挣扎扑腾,像是落水狗般在绝望哀鸣,这出一口气,似乎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了。一点也没有当年媥嘴说的,“三天不吃饭,也要装个卖米汉”的气概了。活人到这步田地,就像猪一样,已经是被提按放在案板上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即便这时,也要板犟弹阵呢,就像是牛被杀吃的时候,也要撕心裂肺地怒吼嚎叫呢,这是生命的原始力量啊。
赵老大走的突然,没有棺材,赵亮眼也想通了,木讷地说:“天底下是空的呢,就用我的棺材呢,哪个棺材不装人呢,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呢”,他的棺材叫儿子装用,他也没有意见呢,唯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才让他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了。给赵老大安排上山了,他也觉得身子骨难以支撑自己了,哭说:“儿啊,你等着我,我来了”,原本有的眼泪水就像是一堰塘水一样最后都哭干了。赵亮眼只有两个眼睛间或还一昏亮昏亮的,似乎要以此来表明,他还是个活物呢,他大约大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没法,二娃也就请来了木工,要将赵亮眼的棺材给扣起,赵亮眼睡在病床上,那些木工就在窗外边扣料,木工匠人用斧子砍,用锯子断,用刨子推的声音,从窗外传到赵亮眼的耳朵里,赵亮眼在铺里瑟瑟地抖着。冬天的风,在高空刮得呜呜着响,不时有几个乌鸦在房顶上盘旋,发出哀嚎的声音。赵亮眼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在劫难逃,无力回天,手摸着孙儿赵桂花脑壳上头发的锅铲子搭搭,心想,有续香火的啊,又觉得,竹子都靠不住还靠笋子,眼角流出了最后的几颗泪水。
赵亮眼一死,刘阴阳就来了,说:“这个人,生有塌塌,死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