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行驶在长街上。
正值中秋,行人三三两两皆面露笑颜,而马车内的气氛却阴郁得可怕。
陈以丹得偿所愿,心中无限欢喜。
她根本不相信晋王会许那种誓言,只觉得是为了拒绝纳她的谎。
只要自己成功进入晋王府,日后定有机会得到晋王的宠爱,何愁眼下是什么身份。
若是能想办法怀上孩子,封为侧妃指日可待。
“殿下..其实姑父是想让我入府监视殿下的。”
陈以丹双目水汽滢滢,显得无辜又单纯。
她知道晋王一定会有此怀疑,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何况她的确没想过帮黄霭传什么消息。
“但妾深爱殿下,入了晋王府便只对殿下忠心,只做殿下的人,绝不会听命于姑父。”
江辞嘴角勾起,目光冷到了极致:“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身份,你该自称奴婢。”
陈以丹怔了怔,隐忍下去懊恼地柔声道歉:“对不起殿下,奴婢忘记了。”
“奴婢帮殿下顺顺气。”她伸手去抚江辞的胸口,“殿下不要动怒。”
江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推搡出去,哐当一声撞在马车壁上,陈以丹人懵了不是一星半点。
江辞嫌恶地取出帕子擦擦手,而后将帕子扔在陈以丹身上:“收回你的任何心思,本王不会娶你,更不会碰你。”
“若你本本份份地待着,不在本王和王妃眼前晃荡,本王可以免你做苦力,让你活着。”
“但若你敢惹王妃一丝一毫的不高兴,本王一定让你后悔出生。”
“停车!”江辞强压住想揍人的心,“已经远离皇宫,滚下去步行。”
陈以丹觉得自己操之过急,打心底懊悔,委屈地点头道:“奴婢知道的。”
马车继续前进,回到晋王府。
江辞懒得管陈以丹,交代门房送到管事的婆子那安排活计,就赶紧回自己院子了。
进到卧房,苏玉还没有起,江辞缓缓关上房门,轻手轻脚地脱下外袍到炉子旁烤了烤火。
“阿辞吗?”
“醒了?”
江辞加快速度将手和身上烤暖,坐到床边将苏玉抱进怀里:“是一直躺到现在?吃东西了吗?”
“没有。”
“那怎么行,这都快中午了,我让人备午膳。”
“我不饿,不想动也。”苏玉扯住江辞不让他走。
梅香拂面,江辞顺势也躺到床上钻进被窝搂着苏玉。
“你干嘛,身上这么凉,我都冷了。”
“我..我再去烤会儿。”江辞说着要起来,却被苏玉抱住。
“开玩笑的,傻。”
江辞这才放心,继续抱紧怀里的人,眼眸稍微一瞥,便看到美人如玉的肩颈上遍布红痕,心里顿时愧疚心疼。
“玉儿,我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身上还疼吗?”
听到这个苏玉的脸又泛起红晕,把头埋起来不回话。
“玉儿?疼不疼?涂些药吧。”
苏玉忍不住掐了下江辞,江辞吃痛闷哼一声。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是个变态吧江辞,我才不涂什么药呢。”
沉默一瞬,江辞轻笑出声,明白过来怀里的人是害羞了:“好,不涂就不涂。”
“变态。”苏玉又掐了他一把,“不疼就怪了,你以后再那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明知道不搭理他是玩笑话,但江辞心里还是跟着一颤,他紧紧手臂道:“对不起,我忍了太多年一时没控制住,以后一定克制节制,不会再不顾你的感受了。”
苏玉的脸又红了,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太多年,之前..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干嘛这次跟疯了一样。”
江辞也有些尴尬:“那...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之前..之前是....”
江辞咬咬牙,脸颊和耳廓通红:“第一次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而且你中了蛊,我怕伤到你。”
“第二次,你虽说了真心愿意,但我还是不敢太过,怕惹你不高兴,而且之前....之前我也..没有经验,我..”
“你在说什么?”苏玉觉得自己和江辞经历的不是一回事。
第一次,她被蛊毒迷惑的心智找回,江辞仍不肯停歇拉着她折腾,第二次胡为半宿,第二日一早竟也没放过她。
这叫没经验?这叫怕伤到她?叫不敢太过?
只是跟昨夜比起来,稍收敛些罢了。
“从苍术族回到都城,我就在忍着了。”江辞语气中有些无奈。
“让徐先生研制的男子失去生育能力的药还没成,无法随心随遇,偏偏你还...还破天荒地主动邀请我,我当然..很难受,知道阿月血的影响后,自然就忍不了了....你,你不能怪我..”
苏玉真的愣住,原来这些时日江辞不碰她,甚至与她分房睡,是因为怕她....再有孕?
还因此让徐天冬偷偷研制令男子失去生育能力的药?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真是个傻子。
苏玉抱紧江辞:“阿辞,那次小产是意外,放心好了,我都说了我没活够,不会死的。”
“那件事,别再提了。”江辞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他真的不敢再听,不敢再想。
客栈那一天于苏玉来说是鬼门关走一趟,于他来说是挥之不去的永远缠在身上的噩梦。
“玉儿,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一定要永远永远在我身边,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为什么要离开?”
苏玉很是无奈,刚想继续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推开。
来人门都没敲端着餐食走进来放到了桌上。
两人皆惊了下,尤其是苏玉,昨夜沐浴后江辞只披了件极薄的内衫,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江辞坐起身把苏玉紧紧蒙在被子里:“谁这么没规矩!”
来人绕过内室的帘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慌张阻拦的婢女。
“你?”江辞胸中怒火盛起,“谁让你到这来的!”
陈以丹吓了一跳,赶忙跪地行礼,身后的两名婢女也吓得跪下。
其中一名婢女着急解释:“王爷,这位姑娘自己硬闯进来,奴婢没拦住,请王爷王妃责罚。”
陈以丹的眼泪来得极快,还是一脸无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殿下,奴婢是听说王妃还没用膳,才送饭菜来的,奴婢没想到会惹得殿下这么不高兴。”
苏玉抱紧被子疑惑地做起来看,刚好与满脸泪痕的陈以丹对视。
“你是哪里来的?”此女看着眼熟,衣着不似府上婢女,但苏玉却实在记不得。
“回晋王妃,左相黄大人是奴婢的姑父。”
左相的侄女...
苏玉瞬间记起眼前的人是谁。
“你不在相府来晋王府做什么?我不记得给你下过请帖。”
陈以丹羞怯一笑:“奴婢是陛下赏与晋王殿下的。”
苏玉怔了怔:“你说什么?”
“陛下可怜奴婢痴心,将奴婢赏与了晋王殿下。”陈以丹解释一遍,面上更加羞怯。
“玉儿,别听她胡说。”
江辞起身下床,将陈以丹揪起来扔给那两名婢女:“带她滚出去!”
“是。”
“殿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不听您的到王妃眼前,您千万别动怒,奴婢这就走。”
陈以丹目的达到,含着泪不等两个婢女将她架起来,自己就哭着跑出去了。
这话说得模糊不清,越描越黑。
房门关上,江辞顿时慌神,坐过去握住苏玉的双肩。
“玉儿,她是故意的,你别中了她的诡计。”
江辞避重就轻快速讲了遍今日的事。
“所以呢?”苏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以拒绝,既然你心里知道她是左相派来细作,为什么不拒绝?”
江辞张张嘴,犹豫半晌还是把真相咽了回去。
若是玉儿知道皇帝用强行休妻的方式来威胁他,心里定然不会好受。
“因为...因为她自降身份求皇帝允她来晋王府做婢女,我,我拒绝几次,皇帝大怒,没办法只好将她带回来。”
“嗯,也是,这种情形,确实不好拒绝。”
苏玉躺回去背对着他:“阿辞,我困了,再睡会,你忙你的去吧。”
“我不忙。”江辞彻底慌了,掀开被子躺过去抱住苏玉。
“玉儿,我是真的没办法才会带她回来,也是真的让她依言做奴婢,你相信我,我满脑子只有你,怎么会生那种心呢?”
苏玉转过身靠进江辞怀里:“我知道,我没有不信你,我是真的困了。”
“那你就这样睡,我抱着你。”
对方的声音太冷,江辞不知所措,后悔莫及。
他应该和皇帝再做争辩,若皇帝执意要给玉儿定什么狗屁七出罪,强行给他休妻,大不了他带着玉儿回怀晋就是了。
当时脑子在想什么?怎么会妥协把那女人给带回来?
“哈哈哈...”苏玉轻声笑了笑,“阿辞,你慌什么啊?声音都打颤了,我真的信你,没骗你,我若是不信你对我心,怎么会愿意把自己交给你呢?”
“真的没骗我?”
“当然了,我要是不信你,早就骂你揍你了。”
江辞长舒一口气,撑起身体注视苏玉的眼睛:“玉儿,我此生只爱过你一个人,也只会爱你一个人,也只会和你行夫妻之事。”
“不知羞。”苏玉捂住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道:“不许再说话,我要睡了。”
“好。”
“好也不许说。”
“好。”
“你还说。”
“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