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个人住着害怕,便寄居到一个同乡家里。
同乡给她介绍了不少的男人,劝她在这乱世找个依靠一个女人活着太难,她怎么都不愿。
一个偶然,她在街上见到一个行乞的孩子,追在有钱人的后面。
抓人家的衣角被甩开,险些被一旁的车子轧了。
她扑过去把孩子从地上拽起来,七八岁的男孩有双明亮的眼睛。她愣住了,想起她与魏崇风的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回眸的瞬间。
她骤然落了泪。
她养了那个孩子,用魏崇风留给她的那支笔教孩子读书,写字。
她便这样守着,守着,漂泊着,漂泊着。过了一辈子。
她生怕有一日魂断九泉,却找不到她的爱人,她的孩子终于帮她寻到了魏崇风的墓碑所在地。
如今钟毓秀九十四岁,抱着她与丈夫的合照,决定回去见婆婆。婆婆至死都在等自己的儿子回来,离世也是埋在故土。
旧房子拆了一些,也翻新了一些,可那条弯弯曲曲、布满青苔的石板路还在。
那年她听到魏崇风的死讯,在这条路上哭得死去活来。
老房子虽然已经不在,但那棵她亲手栽下的树竟没有被砍掉,已经高高跃出了围墙。
“娘啊,我找到崇风了,你看啊。”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上的照片,小声地说。如今的她,已经比婆婆去世时还要老很多。
她举着照片,站在那棵树下,让孩子给她拍了张彩色的照片。
“要是有一天我走了,把这张照片给我带上,我要拿去给他看。”
1937年6月。他很喜欢教我读书,看我抄写。他问我,喜欢哪篇文章。
突然这么问,我也想不到,也不知怎的,一句话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
我对他说:我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每每我感慨岁月与情长,尤其是最后一句,读来潸然。
钟毓秀自言自语,像是当年回答魏崇风一般,炫耀似的背。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