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丧也哭了,也算把老姑爷爷惊动了。只要让俺取出金谷子,您老提啥条件,俺都答应。”柱子用衣袖擦了擦鼻涕,说:“那好,领牲!”
领牲?这是哪一出啊?说来可话长啦。这可是太行山一带老辈子祭奠死者的习俗,到了新社会,移风易俗,没那讲究了。谁想到这几年出了一帮有钱人,牛鬼蛇神跑出了笼子,这习俗又回来啦。要不咋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呢!咋领牲?就是向死者献上猪羊。孝子献全猪,孝女献全羊。要选一等一的肥猪肥羊,让死者受领,也就是把猪羊的魂给亡者。一般是把猪羊赶在院里死者灵前,点上香纸,孝子跪在灵前向亡灵念叨几句。宰杀前,在猪羊脑门、脊梁上洒凉水,牲畜本能地就把洒在身上的水抖落了,对于这带毛的动物来说,不挺正常的事儿吗?不,这里有讲究。猪羊若是全身抖动,就代表死者对献上的牲灵满意,这叫“浑身大领”;若是牲畜只是先甩头,再甩腰,后甩尾,或是按别的次序来,或是只甩了一部分,这问题就大了,说明啥?死者对祭品不满意,这时候孝子就要连声祷告了,祈求死者的亡灵来受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迷信这玩意还跟你讲道理吗?
范少山答应了。重重吐出俩字:“领牲!”像两块石头,咣当咣当,砸在了坟地里。
第二天,虎头村大集。大操、牛成带着范少山和杏儿去买猪和羊。大操当家,说牛家有儿有女,猪羊也要双全。花钱这事儿当然落在了少山和杏儿的身上。少山带的钱少,哪知道这么大动静啊?杏儿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杏儿的手机绑着银行卡呢,卡上有钱。卖猪的是个小伙子,用的手机是苹果,杏儿把钱打到他手机里去了。范少山想,这虎头村一带,一边享受现代文明,一边还热衷封建迷信,这话咋说呀?牛成开着小拖拉机,直接把猪羊运到了山下,一帮小伙子揪着踩着把俩畜生拎到了坟跟前。一群人就把猪羊围了,它们成了真正的主角。猪羊哪儿见过这阵势啊?它们哪儿知道自己个是带着使命来的?猪慌了,四处乱窜,若不是被人围着,早掉山谷里去了。两个小伙子上来,一个按住猪头,一个踩住尾巴,总算把猪制服。猪就剩下哭号的份儿了。羊呢?吓傻了,像个见了陌生人的小姑娘,傻愣愣地站着,连咩咩的叫都不会了。
喇叭停了,人不哭了,猪不叫了,万物静了,雪停了,日头出来了。猪好像有了感应,不用人按着,就乖乖地站在那里,和羊站成一排。两个牲畜,就这样站成了标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傻傻看着它们。范少山也愣了,难道,老姑爷爷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