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过半,每日里都见晴天白云。阳光极之明媚,晒在身上,直叫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这是泾水北岸的一处,厚厚草地上,七八个万俟贼兵围成一圈,或坐或躺,刀矛散了一地。
他几个隶属宿勤明达所部,奉命屯驻此处日夜监视对岸,但魏军有所异动,当点起不远处的烽火台,以为示警。
这样的烽火台,泾水北岸到处倒是,皆宿勤明达沿河防线其中一环是也。烽火台瞧着简易粗糙,作用着实不小,环环相连,一整条防线都没留下死角。魏军若敢妄自渡河,宿勤明达得了示警,便可领轻骑及时杀至,将半渡之敌围歼河滩之上。
不过显而易见,此刻这些负责监视的驻兵,实在不大尽职,懈怠之意,溢于言表。
自打万俟丑奴令至,二十五营兵马给生生分了出去,据说宿勤明达仰天长叹,此后便一直沉默寡言,躲入渡口大营里不出。
主帅如此,下头人看在眼里,这心思自然也就跟着变了,何况军中都传,秋凉之前对岸魏军不会有甚动作。事实也是如此---不独哪一处,各个烽火台驻兵都言,常见南岸欢歌笑语,魏军整日里吃酒聚赌,快活得紧。
南风漾漾,便听一阵阵嬉闹声飘来,清晰可闻。也不用起身,就知是南岸又有魏人至。
来了十几个魏人,越闹越是欢实,不一会有人放声高歌,周遭叫好声、口哨声不断。
这边厢,几个万俟贼兵里年少者居多,本就闲得发慌,越听下去,越是坐不住。一人腾地跳起身来,几步走到岸边,忽然捻指在唇,呜呜吹起了口哨。
有人吃了一惊,急急叫道:“小七!你做甚?”瞧这人头巾颜色有异,应是个什长,此地七八个贼兵的头儿。
叫“小七”的少年权当听不见,朝着对岸吹哨不止。那什长急了,待要爬起身来阻止小七时,旁边一堆人大声哄闹:“闻头!吹个哨罢了,多大事?”
姓闻的什长一滞,稍是一犹豫,就听对岸胡哨声大作---魏军居然聚拢过来,面朝这边,边是嘻嘻哈哈,边是回哨不绝。
这边厢万俟兵们顿然也起了劲,纷纷跑来岸边,吹哨之余,更扯起嗓子鬼喊鬼叫。南岸魏兵“不甘示弱”,亦然叫闹不止。
先是吹哨,接着对喊,到后来两下里各自高歌,互为呼应。兴致起来,越闹越是开心,倒像是邻近乡人相遇,哪里还有半分兵戈相向的模样?
闹得一阵,各自乏了。南岸魏军自马上取下酒囊,大口灌酒;又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