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
之所以是这个角度,完全是因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们的手。
他们的手上,戴着对戒。
我没有仔细去看,直接删掉了照片。
我爸爸已经救出来了。
看样子,繁华很快就会跟我离婚了。
这是好事呀,死前能够摆脱他,不用他在我的墓碑上刻“亡妻”,更不必担心还得跟他合葬。
这是好事。
为了庆祝这件好事,我出了医院,到隔壁的饭店里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瓶啤酒。
若不是还不想突然死掉,我真想喝点白的。
我吃着菜,喝着酒。
像我这样的人店里还有很多,医院的旁边总是不乏买醉的人,但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很悲伤,但我没有。
我就要自由了,我要庆祝。
没有繁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至少可以不用害怕、不必流泪了。
喝了两杯,一个人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坐下。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看姿态挺优雅。
他问:“介意拼个桌么?”
声音有点耳熟。
我摇头,说:“随便你。”
对方小声地点了菜,接下来一直很安静。
我也很安静,安静地喝酒。
喝完了一瓶,又想喝第二瓶。
隔壁桌有两个男人在喝酒,其中一个特别絮叨,他全程都在说话:“……你知道超子,你嫂子人好,长得……特别漂亮,心眼好……嫁给我这八年,我俩从来没红过脸……
“这老天爷就是不公平。一点症状都没有,一查就是胃癌晚期……医生看完片子,直接让拉回家,说治不了了,让想吃什么吃什么……”
“刚回去时候还挺精神的,我想带她去旅旅游,走到半路上就不行了,一下子瘦得,脸就剩这么一小条……”他用手比划着,“不到俩月就没了……”
另一个在劝他:“哥……”想来也是无言,最后只说,“少喝点,家里还有老人。”
我问我面前那人:“你结婚了吗?”
他低低地说:“结了。”
我问:“你老婆肯定还在吧?”
“没了。”他说,“生孩子时候走了。”
我问:“你伤心吗?”
起初,他没说话。
许久,说:“我每天都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