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经端上了桌。晚饭的时间很长了,可是没有谁说要散的样子。爹与哥哥已显醉意,眼色朦胧,说话重复,甚至有些说不清,絮絮叨叨,一遍又一遍的嘱咐霍旭友要好好工作,珍惜机会之类等等。娘劝了几次:“你爷俩别喝了,喝了这顿又不是没下顿。”爹说:“不多,不多。”哥哥说:“醉不了,醉不了。”
霍旭友在家呆了三天,每天的伙食都像过年。爹跟哥哥去地里忙活,霍旭友也想去,被哥哥劝住了,说他别让太阳晒黑了,回到学校让人笑话。这三天里,爹宰了一只八斤重的大公鸡,杀了一只大鹅,炖了一只大白兔。当然,这几个东西都是自家养的,用不着出去花钱买。小侄子天天吃个肚圆,满嘴流油,喜不自胜,说出了自己内心最诚恳的独白:希望叔叔天天在家,有好吃的。娘跟嫂子钻了三天厨房,做完了上顿马上考虑下顿的事。一家人脸上挂着笑,这微笑是发自肺腑、不加修饰的喜悦。在这笑意里,是对霍旭友的一种赞赏和推崇,也是全家未来的希望和企盼。霍旭友读懂了这个意思,他暗暗发誓,等自己有钱了,一定好好回馈这个家。
第四天一早,霍旭友要回BJ,爹娘早早起来了,做了早饭。哥嫂、小侄子也起来了。大家一块儿吃过早饭,忙着收拾东西。
爹卷烟的功夫,对霍旭友说:“孩子,你临走前,我嘱咐你几句话,你马上毕业分配工作了,给公家干活,心底里一定不要有私,手一定要干净,该是咱的咱拿,不是咱的,咱半分钱的东西都不稀罕。反正大道理我也不会讲,可是老辈儿留下的好规矩,都是保饭碗、救人命的,你一定要记住啊。”
霍旭友点点头,说:“放心吧。”
哥哥提过来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好像很沉的样子,放在门口的一块台石上。
霍旭友问:“这是什么,给我拿的吗?”
哥哥说:“不值钱的东西,咱娘让你给舅捎过去。”
霍旭友走过去,拉开编织袋,见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好多塑料袋子,袋子里分别盛着芝麻、绿豆、花生米、小米等东西,一袋一袋装得很结实,捆扎的很细致。看着里面的东西,他忽的想到自己在火车站上做的梦,梦中,哥哥背着个编织袋,蹲在地上给他看袋子里面的东西,梦里袋子里的东西跟现在袋子里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他内心禁不住啧啧感叹了一下,同时,脸上又飘过一丝会意的笑。想,谁说梦不是真实的呢?梦就是生活。又想,但愿天天晚上做梦,做好梦,那样可以体味更多的生活,一年能过两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