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季夏之初,骄阳似火,天闷气躁,雁门虽处朔北,亦是一般无二。
这一日,雨后暮色渐浓,城内静谧祥和,正是:月朗星稀,燕语风光浮草际;夜清云散,鹃啼银色映花梢。
城东一座府邸之内,烛光摇曳,灯火通明,中堂之上端坐一人,华服峨冠,英气逼人,正自低眉沉思,堂下站着一魁梧大汉,身披甲胄,神色凝重,不住看向堂上那人,面色颇为焦虑。
过得片刻,见那人仍在沉思,这大汉不禁开口道:“眼下正是千载一时之机,万望将军莫再犹豫,早下决心,免生枝节。”堂上那人深叹一声,道:“非是我不进兵,实乃时机未熟,倘若贸然行动,恐有不虞之失。”说罢眉头紧锁,微一摇头,此人正是燕军前锋将军林中虎,此刻正与堂下副将赵大海密议军机。
那赵大海闻言,耿直道:“我已断了赵军粮草供应,其军心必已动乱,此时不趁机攻打云中城,待其自太原重又运来粮草,即可恢复元气,届时便无此良机矣。”林中虎道:“云中城有名将石云坐镇,欲取此城,绝非易事,以我们现有之兵力,如若全力猛攻云中城,即便成功,亦是惨胜。此次伐赵,我们与长安王善信约定联合出兵,我意待长安军出至赵境,自南面威慑太原,从而牵制赵军一部,彼时我军再攻云中,则可一鼓而下。”赵大海闻言低沉不语,双目不禁朝堂侧屏风前处微微一瞥,那里摆着一架檀木兰锜,中无他物,只有一杆赤羽长枪,通体明净,分外醒目,显是有人常加拂拭之故。
他这一细微之举被林中虎看在眼里,林中虎心中了然,正色道:“军国大事,兹事体大,我既奉命忝任伐赵前锋,便会恪尽职守,奋勇杀敌以报国恩。赵将军放心,战场之上只有敌我之分,绝无私交之别。”赵大海被他窥破心思,面上不免有赧赧之色,又听他言辞之间大义凛然,心中亦感钦佩,转面笑道:“将军素来忠贞体国,自领前锋重任以来,更是夙夜在公,拳拳报国之情,末将向来深知。既然将军成竹在胸,那便依你之意,待长安王将军兵出太原,我们再作道理。”林中虎轻一点头,随即复又陷入沉思。
赵大海见此情形,亦感不好再说什么,便告辞而去。林中虎见他离去,想起前日他擅自率军偷袭赵军粮草营地一事,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得胜之喜,又兼惭愧之羞,思之良久,不禁轻叹一声。
石云自失陷了粮草,日夜忧心如焚,一面加强巡逻预防不测,一面遣帐下幕僚吴为作使急往太原搬运粮草。
自吴为去后,屈指算来,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