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地。
极白,却不净。
拾得很不喜欢雪,一直便就不喜欢。
拢了拢棉衣,加快脚步,心想着:今夜应当没人会去破庙,都在家守岁过年,能安安静静睡一觉......也不能,瞧见他们买鞭炮了......大姑奶奶院子里那只芦花鸡真肥,不过应该舍不得。大过年总得有点肉菜啊!听说村长家杀了只猪.......嘶,过完年怎么办?找个什么理由能骗骗?整个营都不在了,还做了降兵,从北境那边逃回来......
.......
忽然,脚下一顿。
拾得侧耳细闻,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多想,翻身跳下山坡,隐在其后浅坑中,大块雪掉落下来覆在其上。
脚步声渐近,拾得不敢抬头去看,心中默数足有千余。
拾得后背汗毛直竖。
不多时,惊叫声,哭喊声连成一片,伴随着利刃出鞘以及穿破肌肤的声音清晰极了。
是谁在苦苦哀求:“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求求您放他一条生路!”
“求大爷大发慈悲,我媳妇眼看就要生了,就要生了啊!”
听见一声底气十足叫骂‘畜生!’是老村长,一如他骂拾得外乡人时一样宏亮。
这些,最终归于沉寂。
持续了大概一刻。然后断断续续。再之后是重物坠地,沉闷的声响。
就在不远处,大概十丈?
那本是农忙灌溉引水的坑,此时竟被填平。夜黑极了,拾得却在雪映之下将那形容轮廓看的真切。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腥咸,浓重的刺喉,拾得欲呕,慌忙用手死死捂住嘴,风静无声,待抬眼已是满目通红。
远远望见小镇灯火通明,进进出出却再没一张熟悉的模样。
是啊!他们已经全在这儿了。
拾得一手捂住眼,手指插入发间,紧紧攥住,头皮发疼,死死咬紧后牙。
想了一路,想了好多,唯独不想会是这般境况。
一日光景,却恍然如隔世,这景象像极了多年前的兖州......
这儿穷乡僻壤,人人安逸自乐,何以招致如此横祸?
豫州亲王封地,乃大祁皇室一脉,皇亲国戚。
传闻豫王爷温厚和善,恢宏大度;传闻豫王爷孝义备至,父慈子孝;传闻豫王爷碌碌平庸,乱世无争......
这......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