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村正陈桐回到家中,其妻陈刘氏帮他将衣物换过,又让丫鬟打了清水用柚子叶轻轻拍打,去除晦气,期间忍不住抱怨道,“那陈甲可不是个东西,下午的时候又来家里面要钱要米,自己弟媳妇儿遭了祸也不去瞧上一眼。”
陈刘氏嘟嘟囔囔个不停,“陈甲狗嘴里实在不干净,来来去去骂老爷你偷了他们家村正的位置,要不是看着都是远亲,就让老大给打出去了。老爷你也是的,咱们一家在县里面过得多好,为什么非得搬回来这穷乡僻壤。”
陈桐听她喋喋不休,颇为不耐烦,皱着眉挥了挥手道,“老大几个呢,让他们快进来。”
陈氏三兄弟进了厅中,对着祖祠上了一炷香,用罢晚饭,陈桐将三兄弟留下,几个儿媳收拾了碗筷桌子,陈刘氏也想留下,却被陈桐打发出去了。
陈桐看了一眼三个儿子,陈二郎陈平不由心里发慌,低下头去。陈桐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说道,“大郎,下次陈甲再来家中直接赶出去。”
陈大郎陈安应道,“父亲,这陈甲满嘴胡说八道,眼见父亲可能要接里正的位置了,儿子怕影响了您。”
“些许小事,一个里正能做得什么?”陈桐对此并不甚在意,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情,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几年前外间便已经不太平了,之前交待你们的事情不可轻视。”
说着又抬起头来,盯着陈三郎陈吉说道,“三郎,眼见二月十八了,你亲自去找四郎让他暗中回来。”
陈吉不住点头,“爹,我记住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不过我这一走,那斋婆定会遣了小鬼来查看,那时恐怕要走漏风声。”他说着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陈桐面带不屑道,“莫从解厄桥过石坝河,你走桃桥即是,那斋婆邪气得很,还是不要去惹她。”
陈吉嗯了一声,石坝河是一条大河,沿河有诸多村镇,苗竹村民要想前往县城必定要经石坝河。原本各村都是建了桥,桃桥则是苗竹村先祖所建,因苗竹村陈氏先祖曾在桥两端种下了许多桃树,每到二三月落英缤纷、桃花灼灼,而后此桥年久失修将要朽烂,村人有意修葺,却是发现原来的桥基被桃树根紧紧扎住,牢牢固定了,这才得名桃桥。
相对于桃桥百年的历史,解厄桥还是四十余年之前所建,不过此桥宽大,逐渐为村中诸人往来第一选择。此桥建立的原因乃是当年村中来了一位游方的斋公,到了各家各户求布施,由于当年年成不好,各家各户并无多余米粮,多是抓了一把豆米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