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和光飞扬的尘埃也染上了炫金的光泽,雾蒙蒙地游曳在他的面孔之前,叫人无法看清一片平静之下究竟是何底色。
目色微微一转,果不然,就看到元郡王那双宛若深藏老林深处如厉鹫阴翳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精光。
郑清巍猛然睁圆的眼底,亦有风卷残云般的痛苦与兴奋在叫嚣。
而受害者家属们的面色则是一沉再沉,额际青筋暴起,一个个牙关紧咬,袖在袖中的手一紧再紧,方能让自己克制住将堂下之人凌迟的冲动。
楚涵如临被风吹着的碧水之畔,面孔上是晃晃悠悠的半透明锐利光影,便如他此时惊起的惴惴不安的心:“此人与云雾阁究竟是何关系,是不是你们于昨日入夜之后将人藏在密室的,从实招来!”
阮明面色苍白如窗外飞扬柳絮,只觉伤口火烧一般的疼痛,连趴伏在心口下的冰冷砖石都是滚烫的,冷汗从发髻间不断的淌下,与眼角的泪混为咸苦的一谈。
“草民确实认得、认得他、……他原是楚家宛平老宅的护卫,今年年初才被楚老太爷遣来郡君这里当差。如今在一家绣庄做护院,因为绣庄的生意极好,常有来京的外地客户定制衣裳,他也会帮着押运货物出京。”
“可草民也只是见过他而已,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云雾阁仓库的密室里啊!我们尺头铺子和绣庄虽然都是郡君名下的产业,可一向没什么来往的。是真的!”
元郡王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慢慢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闪烁着幽微的乌碧碧的光泽,便如他此刻的语调一般:“既然没有往来的,方才何必遮遮掩掩!分明嘴里的实话还是没有吐干净!”
阮明急而短的喘息里带着无法制止的颤抖:“人受着伤莫名其妙出现在仓库的密室里,又是楚家的人,衙门里的人那样气势汹汹,草民哪里敢说啊!”他艰难举起手指发誓道,“草民此刻说的都是实话,再没有旁的了……”
楚涵听完,眼波微微一沉,宛若冬日明月松间照之下寒冰万丈,心道果不其然牵扯上了楚家,想来接下来来接手此案的便是他们的人了!
这是要把楚家和琰华夫妇一网打尽了呵!
可此刻他若强行继续审下去,怕也只会惹人口舌了,便果决道:“既然此案涉及了郡君与楚家,本官不便再审,稍后会进宫同陛下禀明,再定主审官来察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