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两步,前街过来一辆马车。三个侍卫同时溜了一眼坐在辕边的车把势。车把势坐在车辕,右手把鞭杆抱在膝上,左手搭着右手,缰绳卷成一团撂在腿边,完全都不理会拉车的辕马一一看就是个老把势,拉车的辕马也不知道跟了他多少年,一个咳嗽都能会意的灵性牲口。再看车轮压起的浮土一一车上载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货,至重也不过百八十斤;车帘子也没拉起……便不再多加留意。只是在商成避让到路边,马车与人即将交汇而过的时候,高强向前跨了一步,恰好挡在马车与商成之间……
马车刚过去,车上就传来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是大人吗?”
三个侍卫同时回头一看,旋即对个眼神就各自正容,若无其事般把视线挪开。高强还朝旁边挪开了一点。
商成乌黑着脸,也回头瞥了一眼。
车上是个认识的人……
他吧咂一下嘴,倒不好再把一肚皮怨气全摆在脸上了。他勉强挤出些笑容,对急着让马车停下的桑秀说:“是你啊。”他朝她挥了下手,又说,“不用下车不用下车!你忙你的,我就是没事到处转转。”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好象没说对。怎么能说自己没事呢?他该说“我有点事要办,回头空闲了咱们再找时间说话”。或者就说“我有点事先走”……
可惜的是,他现在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桑秀连踏凳都赶不及让车把势摆放,自己就撩着裙角跳下马车,笑盈盈地跑过来说:“真的是大人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大车上太闷的缘故,她的脸红得就象即将下山的夕阳一样。“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商成摸了下脸。认识他的人,能把他认错么?他觉得不太可能。他笑着问她:“你这是去干什么?”
“晚上牧府要在西苑里设宴,给几个上京来的大人送行,教坊让我过来吟唱书,还要和两个姐妹一起做场大调鼓戏……”桑秀低着头说。“我听说大人也会参加宴会,我,我……”她偷偷地抬头望了商成一眼,又飞快把头埋下去。她本来想说“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话到嘴边,却临时变成“……我能为大人扶盏么?”
商成干笑了两声,说:“要是他们这样安排,我当然不会反对。”他拿什么反对?这是他小婶的得意弟子。他总不能落小婶的脸面吧?不过,他似乎又觉得落小婶的脸面其实也无所谓一一小婶只是个妾室,应该是没什么地位吧?可和尚不亲帽儿亲,伤人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何况桑秀也仅仅只是想替他扶盏一一就是宴会时陪坐在他旁边而已,也不是什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