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巡视到敦安时曾经见过一面,还在一张桌上吃过饭,算是个熟人。他赶紧让人把主事扶起来,自己也翻身下马走上去赔不是,叫着主事的表字说:“浈秀公,你看这是怎么说的……都是我的错,平时少管教这些混帐大头兵,谁想到这些家伙登鼻子上脸,一稍微岔下眼就犯浑动粗!”又回头过来骂,“遭娘瘟的!这是谁干的?一一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
被商成和一群大头兵围着,几句温心熨帖话连带着七嘴八舌指天画地的自咒自骂,敦安主事也缓过颜色。他不谙规矩冒闯提督府,被当值卫兵逮住锁了两三个时辰,这事本来就怨不得别人;拘在这里被进出办事的官吏指点又被隔街围观的百姓取笑,连惊带羞带怒,羞惭得几有死心,再被骄阳曝晒半日,更是形容萎靡难以振作。这时候被提督大人亲把手臂善言抚慰,顿时又觉得这个苦吃得值当,大悲大喜兼受宠若惊一一顿时嘴里喏喏连声,半晌也吐不出半句话来。
说了几句宽心的话,看主事的神情渐渐平复下来,商成这才问他:“浈秀公什么时候到的燕州?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主事抖索着声音先嚎了一声:“督帅老大人,您帮帮忙,救救我们敦安吧……”
商成吓了一跳,急忙追问:“敦安?敦安出了什么事?”他还以为敦安闹饥荒或者闹匪患了。
“呜……我们敦安的路……”
听说不是自己担心的两桩事,商成悬着的一颗心立刻就踏实下来,他拍了拍主事的肩膀,说:“不急,你慢慢说一一路怎么了?是不是遇见到什么困难?或者是钱粮上有了缺口?卫署前头不是拨了钱粮过去吗?难道说一一不够你们支用?”说到最后,他脸上已然没了多少笑容。敦安县修路的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修路的钱粮也是他从各衙门化缘筹集的,连燕州周围的几支卫军都被他逼着凑了五百多缗,够不够用他心里有数一一只有多没有少!
“要有钱才够用啊……工早就停了。”
“怎么回事?”
半天商成才搞清楚,原来卫署拨给敦安修路的钱粮,在燕州府就被卡住了,从五月底到现在,除了最初时州府拨过去的六百贯,敦安县再也没看见一枚铜钱。六百贯,这点钱只够筹木头石料,敦安县把仓库扫了个底朝天,连落在砖缝里的谷粒都掏出来,也只能勉强支应每天的两顿伙食。因为拖欠匠人和民伕的工钱太多,眼下根本没有人愿意上工,修路的事情实际上已经处于停顿状态……
“石料无所谓,架桥的木料都还堆在露天场里呀,眼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