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没停下着,“前年家乡发大水,家里就逃出我一个,洪水退了再回去,房子早被大水冲成了一片白地……”说着顿了顿,偷偷看众人脸色,柳老柱还是那付木讷神情,招弟和四丫对着满桌子好饭菜正吃得满手是油,三个大点的女娃连带十七婶,都是一付担忧发愁模样望着他;霍士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苦着脸耷拉着眼眉唆着嘴唇不说话。“我家本来有十来亩好水田,结果大水一退,高老爷……”他临时把高小三的姓氏借来使,“高老爷伪造了地契,就指着那水田说是他家的。我去告官,官上说要有老契才能为我做主。我家都被冲成了白地,哪里去找地契?我想想气不过,就跑去和高老爷理论,不小心打伤了高家的两个人;高家把我告到官府……还是一个舅舅得了消息跑来告诉我……”
屋子里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十七婶才说道:“我看,还是喊和尚吧。别人要问起,就说他是月儿娘家那边的近支亲戚,听说嘉州地界的佛菩萨灵光,就眼巴巴地跑南方去出家,在嘉州一呆就是好几年。后来到了上京平原府,看见上京的花花世界又按捺不住凡心,干脆就蓄发还俗一一官上总不能禁止人家和尚还俗吧?后来回了渤海晋县,恰恰晋县才被突竭茨人一把火烧了,家里人一个都没寻见,只好翻山越岭来投亲……”
霍士其眨巴着眼睛思忖着他女人的主意,皱起眉头说道:“这说法怕是站不住脚一一官上有花名册,无论是百姓还是和尚,都要登记造册,真有事发的那一天……”他瞥了商成一眼。虽然和商成没多少交道,可他知道,商成的来历极其诡异:和尚的身份如今被商成亲口推翻,可他好端端地削了头发怎么解释?原籍嘉州或许是真,但千里迢迢从嘉州来燕山,一个“逃命”的理由压根就说不通——燕山是北境要冲,户籍盘查比内地严密百倍,商成真想躲避官府稽查,在上京这种人口稠密的地方更容易;还有,在踏进屹县之前,他在哪里?再联想到高小三随口提到的“毛里求斯国棉布”,他心里更是不安……
听自己男人这样一说,十七婶也觉得自己的主意并不高明,赶紧低了头吃菜,还顺手在喝酒喝得眉花眼笑的二丫头上敲了一记。
霍士其反复思忖了几回,把结果掂量了又掂量,才点着头说道:“……不过这主意不坏,能使!”看商成两眼迷茫不明白,就用手指头蘸了酒在桌上划出道道来解释,“晋县已经被该死的突竭茨人……”突竭茨这三个字是他鼓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晋县已经被该死的突竭茨人烧了,衙门里的户籍文书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