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苌楚的哥哥仁昭是相识多年的布衣之交。苌家兄妹二人本来籍贯在河北魏州,因为自幼丧母便跟随父亲入京,一直在洛阳北市做丝绸生意。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的父亲随后不久就因为染病身亡,只剩下兄妹二人留在京中相依为命。
多年以前元曈与苌仁昭在北市初遇,本来是因为一件琐事起了争执,小到多年之后元曈都记不起来是为何争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误会解除以后两个少年郎便一见如故,渐渐地元曈也成了兄妹在洛阳最熟悉的人。
回想到这里已是子时,窗棂外夜风珊珊,树叶在沙沙作响。元曈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他好像非常不舒服,眉头因为疼痛紧紧皱在一起,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左臂,额头上同时泛一层细密的汗珠。
似乎犹豫了片刻,他缓缓撑着床榻起身做起来,用火折子重新点亮了油灯。然后伸出手向腰间摸索着,不一会儿便从衫底取出一物。
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青色瓷瓶,瓷瓶高约三寸有余,通体碧绿色。
瓷瓶的瓶盖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瓶身由两部分组成,上下两部分结合的地方伸出三层莲花瓣,每个花瓣的边缘都镶银丝,中间最细的凹槽处精巧地用一股红绳系着,下面则是倒扣的莲蓬底座。
看起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器。
元曈用左手托着瓷瓶,右手轻轻扭开盖子,随后对着瓶口悄声说道:
“怀荒,你还醒着么?刚才我好像中招儿了。”
话音刚落下,原本黢黑的瓶口突然流光婉转,然后缓缓飘出一缕青烟。烟气绕着元曈转了几圈,最终竟然氤氲成个少年模样。
这个少年看起来约二十出头,仪容清俊秀丽,头上梳着一头辫发,上身穿着件宽大的蜜色袍子,下身则是束腿纨绔。
腰间挂着的环首刀颇为瞩目,这身奇特的装扮和元曈全然不同。
“刚才那东西还是伤到你了?”被唤作怀荒的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元曈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解开上衣从袖中抽出手臂,但见他从左肩到肘窝连绵一片淤青。
怀荒轻轻托起他的胳膊,眯着眼睛凑近观察,只见伤处斑驳陆离好像有黑气环绕,看起来甚是狰狞可怕。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伤”。怀荒放下元曈的手臂支颐苦思,随后他看着元曈,眼神中似有怨责之意:“如果方才放我出来,我和你一块对付那妖怪,你也未必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