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离的视线已不甚清晰,浑浑噩噩间隐隐知道自己被人拖着出了灵堂,却毫无反抗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彻骨的冰凉自下而上浸透全身,他终于恢复了几分清醒。
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被人绑在一根圆木上,整个人浸在水潭里,只留鼻孔在外面喘气。
周身彻骨冰凉。
沈御宇右手包着厚厚的纱布,灰头土脸,却满面含笑:“四弟,感觉如何啊?”
没等沈御离答话,他自己又靠着一棵树站定了,继续笑道:“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京都极难得的一处寒潭,虽然常年不结冰,却比冰还要冷上几分。人只要在这里泡上一宿啊,一身的血都能给你冻住了!为兄知道你不喜见血,所以特地替你选了这个干净地方归西,你可满意?”
沈御离咬牙忍着满身的寒意,并无余力答他的话。
沈御宇见状,笑意更深:“别怪为兄的心狠。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捆着你的只是寻常的草绳,你若有运气,一天之内有鱼来替你把绳子咬断了,你就有活路;若有哪个良心好的奴才肯偷偷过来帮你把绳子解开了,你也还有活路。”
说罢,他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拂袖转身。
众侍卫和太监们都是凤仪宫的人,当然毫无悬念也都跟着他走了。
沈御离在寒潭里目送着一群人走远,眼中已没了怒意,只有后槽牙咬得生疼。
头顶上,堆积了一整夜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大雨倾盆而下。
这才叫醍醐灌顶,当头一棒。沈御离在心里自嘲。
他曾经真的以为忍辱负重就能一鸣惊人。那天在书房得到了赵太傅的赞赏,他是真心以为青云之路就在脚下了。
直至此刻才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
生活不是戏剧,并不是每一个落难公子在一鸣惊人之后都能顺风顺水,光芒万丈。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故有今日一劫,实在不算冤枉。
沈御离努力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心中恼恨得无以复加。
绳子捆得并不算紧,这潭水也并非深不可测。沈御宇没有骗他,只要有人来救,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逃离困境。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此刻才加倍不甘。
人被困于极端绝境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太大痛苦的。最令人痛苦的是,眼的困难明明微不足道,却偏偏就差在那一点点。
他,手中无人啊。
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