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冬坐在上首的位置,对面二人和他年纪相仿,一人微瘦而一头黑发,另一人微胖而满头白发。
二人各挑了一个茶杯。
黑发老者挑的是一只建盏,他把玩片刻:“老杜,节哀顺变!我们行医多年,见多了生死,但生死落在自己亲人身上,还是难免看不开。葳蕤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这么年轻……真的很让人痛心。”
白发老者选中的是一只德化白瓷的茶杯,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十八,你没看出老杜已经心平气和了?他度量大,看淡了生死。天有昼夜,人有生死,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想当年我们四个人号称四君子,郑见、杜天冬、苑十八、倪必安,曾经联手,以大医精诚之心医治了无数病人……差不多快20年了,自从我们四个人各奔前程后,今天,我们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吧?”杜天冬微有悲痛之意,轻轻咳嗽一声,“不提葳蕤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黑发的苑十八抿了一口茶:“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可惜,满室茶香少一人,郑见……还是不肯和我们见面?他应该还记恨当年的事情,不肯原谅我们!”
“没想到郑见躲了十几年,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白发的倪必安打量手中的白瓷茶杯片刻,“他倒是聪明,知道灯下黑的道理,害得我们在全国寻求他的下落。要是早知道只放在石门一地找,他还能躲这么久?”
“也别勉强他了,他不想出山,不想和我们相聚,我们何必逼他?”苑十八微瘦而黑发,和倪必安同龄的他,看上去要小上几岁,就是和比他小了几岁的杜天冬相比,也更加精神几分,“现在中医式微,只能收一些西医无法医治或是慢性病的病人,郑见心灰意冷不想再当大夫,我们也应该理解他。”
杜天冬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越是危急之时,越是需要我们携手推广中医。保留传统文化的重任,我们不挑起来谁挑?义不容辞!”
苑十八轻笑一声:“只凭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折腾起来什么风浪?你忘了当年郑见为什么不再以中医医术救人?他既是对我们有气,也是对现实不满。”
倪必安叹息一声:“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惜的是,现在许多老中医都固守老传统老观念不放,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不会运用新的传播方式宣传自己。会用的,不少是庸医或是伪中医。郑见以前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身为医生,开出药方,要么治病,要么害人,基本上没有中间路可走,因为是药三分毒,没有疗效就有副作用。”